陳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怎麼回事,燕姐怎麼回來了?
她特意挑在燕姐已經走的時候才從衛生間裡跑出來的。
景明在紀元拉開窗戶的時候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他憋着笑,将陳晨塞進了後座,“有護士長在,你更安全,回去吧,拜拜,明天見。”
等紀元的車開走,景明才轉過身看向穆峻峰,“你喊回來的?”
夜色中,穆峻峰看着景明雙手插在口袋,整個人靠着一陣風就自帶一種帥,一時間羨慕得話都說不出來。
景明瞧見穆峻峰隻看着他不說話,下意識就笑了。
其實那天在家裡,不算是生氣。隻是他病着,很多不好的情緒積攢在一起,撒在了穆峻峰的身上。
隻是穆峻峰一直沒給他機會證明,他已經不生氣了。
車流在身旁穿梭,穆峻峰和景明就站在路口,誰也不往前走,就隻是看着。
忽然,穆峻峰快走兩步,将景明拽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小景哥,别生氣這麼久,我都不會說話了。”
好一招撒嬌。
景明下意識彎了彎嘴角,“我有生氣嗎?”
“沒有嗎?”
“那你做錯什麼了?”
“好多,都做錯了。”
“數數,我聽聽。”
晚風吹得人心暖暖的,穆峻峰趴在景明的肩膀上,感覺心終于舒坦了。
“不該突然消失,不該突然出現,不該随随便便,不該自以為是。”
景明輕歎一聲,伸手撫上了穆峻峰的腰,然後就在穆峻峰心中竊喜的時候,忽然“啊”地一聲彈開了。
景明實實在在地掐了他一下,硬生生扭了一圈,疼得穆峻峰差點在地上打滾。
他忍不住笑得看不見眼睛,說話都帶着笑意,“穆峻峰,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是誰說打個巴掌就要給個甜棗來着?穆峻峰捂着側腰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
“走走走,我送你。”
眼見着六月了,空氣裡的燥熱在夜裡稍加緩解,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多。
走到廣場時還能聽見遠處暴走團的阿姨們中氣十足的口号。
“你的腿怎麼樣了?”景明見穆峻峰三番兩次想提起話題,最後都咽回去了,心中有幾分說不清的愧疚。
穆峻峰聽着話就跺了跺腳,“你看,好很多了。”
“以後下雨刮風該癢了。”景明低頭看了看。
穆峻峰的腿很長,也大概是因為他個子高,總之吸引得景明每次都多看兩眼。
哼,綠茶男。
“你心疼我啊。”穆峻峰雙手插在口袋裡,歪着腦袋問。
他是存了冒進的心思的,蘇見微說得對,他得不管三七二十一,莽上去再說。
景明擡頭看他,街燈一明一暗間讓他多了些許溫柔,穆峻峰那張帥得嚣張的臉也終于有了溫度。
景明伸手抓住了穆峻峰的衣領,将他拽得彎下腰,逼着他平視自己。
“是啊,心疼你。”
景明咬牙切齒的樣子着實不太像好話呢……
穆峻峰卻笑得坦坦蕩蕩,甚至還能從眼中看到幾許欣慰。
景明生怕自己再動搖什麼,松手給了他個白眼。
兩個人又默默走了一段路,穆峻峰還順帶從樹上摘了個沒成熟的果子,一轉手拿給景明玩。
就像哄小孩似的。
跟着沒一會兒,穆峻峰像是斟酌良久,小心翼翼地說:“小景哥,那天我聽見了。”
“哪天,聽見什麼了?”景明把果子揣進兜裡,手輕輕搓着果子上的紋路。
“你跟金霄銘會面那天,我聽見你說你注意他是因為我。”
景明忽然後槽牙癢癢,所以其實那天穆峻峰回程不說話不是因為擔心鞠平川的病情。
是在那兒美滋滋呢。
虧得景明還擔心他了。
“不能因為你嗎?”景明的臉色瞬間變了,“三年前的穆峻峰把我拉回來,讓我活下去,我不能因為他記住什麼人嗎?”
壞了……
穆峻峰察覺到話題要跑偏,連忙拉住景明的胳膊,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開口就堵住了景明的惡言惡語:
“我是想說你要是覺得我還行,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穆峻峰盯着景明的表情,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也不放過,見景明凝重的表情沒有松動,他緊着繼續:
“我保證絕對不會跟三年前一樣說沒就沒了!”
穆峻峰到底是怎麼把話題從會面那日的話拽回來的,他怎麼就跳到了行不行,機會給不給的?
穆峻峰問完那些話的時候心髒都揪在一起了,他看起來鎮定的面具之下,是連風聲都注意不到的專注。
他對景明有愧,但心中也有龃龉。
他覺得自己雖然有愧但确在付出,小心眼的毛病總希望自己也可以得到同等的愛。
可是景明是個吝啬表達愛的人,他不僅尖銳、敏感,還是個愛情“啞巴”。
所以穆峻峰知道,如果他不說的話,景明就是把這些話帶進棺材也不會告訴他的。
“我要是不想給你機會,你覺得你現在能站在這跟我說這些嗎?”
景明站定在街邊,夜色的籠罩下,他身上有種疏離的冷意,卻還是透着對穆峻峰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