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己尊敬的巫醫大人的話語,衆人面色哀戚,就在沉默間,又是一聲慘呼傳來,甚至還有求救聲……
衆人趕忙跑過去,才發現一個已經魔氣入體的姑娘此時正眼露貪婪的看着一位老婦人,老婦人是她的母親。
這個姑娘大家都認識,叫黎英,平常活潑嬌俏,為人很是孝順,可是現在,她手上的指甲暴長,尖銳滲人,上面還殘留着血迹,而她的母親正用手捂着臉,臉上的幾道血痕,也在不停地滲出血來。
大驚之下,衆人趕忙阻住還想撲過去抓撓自己母親的姑娘黎英,老巫醫向她撒了一些藥粉,讓她暫時陷入了沉睡的狀态。
見此,衆人把黎英捆綁好後,看向老巫醫。
“魔氣入體的時間一長,就會逐漸變成她這個樣子。”
老巫醫似乎不忍直說,稍稍停了停,才繼續解釋:“我們,會變得六親不認,渴望破壞,貪婪血肉,逐漸,變成低等魔物,以人為食!”
老巫醫此言一出,現場靜得連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得見,每個人都是一臉絕望和恐懼。
良久,終于有個大漢問道:“那我們還有多少清醒的時間?”
“至多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我們會像他們一樣被轉化,然後一個時辰後,沙城就不會有活人了。”
老巫醫雖然年邁,但眼睛一直是清澈而平靜的,然而此時他的眼中卻隻有知曉一切的無奈與了然。
終于,一陣嗚咽的哭泣聲從人群中傳開,仿佛傳染源般,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此時此刻,面對着這種完全沒有一絲希望的局面,男人們也是無言地淚流……
對于沙城裡的城民來說,這是一場玩笑般令人絕望的災難。
最終,衆人努力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清醒的他們決定聽從巫醫大人的建議,封印魔氣,防止它再害人,隻是他們希望可以把還未被魔氣入體的孩童送出城外,再選三個大人帶着他們離開。
巫醫點頭同意了。
然後,戀戀不舍的父母狠心推開自己的孩子,讓被挑選出來的公認的最強壯和最聰明還有最細心的三個人送他們離開,讓他們不必和他們一樣為沙城陪葬,也是保留了沙城的血脈。
作為得到生的機會被選出的三人,帶着足夠的食物和水,領着幾個不斷哭泣的孩子,在沙城的城門緊閉後最後看了一眼沙城,便扭頭快步離開了。
他們不敢回頭,怕回了頭,就再也不想走了,這裡,是他們的,家啊……父母,親人……都在的家……
留在城内的清醒的人已經用藥迷昏了大部分變異的人,而他們自己也快沒時間了。
聽從巫醫的指揮,在沙城的四個角落,分别站上五名身強力壯的男人,成星形狀,餘下的男人就站在沙城的兩邊,女人站在每條街道上,巫醫自己立在城的正中央。
随着巫醫開始念念有詞地在沙城的正中央舞蹈,手腕上銀質的鈴铛清脆作響,四個角的男人們率先在手腕上割了一條大口子,并把雙手上舉,任由血液湧出,滴落在地上。
當鈴聲開始急促時,女人們拿小刀刺進自己的心髒,并雙膝跪地,虔誠地望着天空。
最後,巫醫跳完祈祀之舞,同樣用一把銀質的小刀割破手腕上的血脈,并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畫符布陣,從而祈求巫的庇佑。
巫由濁之氣而生,煞氣沖天,可與魔氣一拼。
最後的最後,巫醫耗盡心血,終究用祭祀巫的血煞之陣,鎮壓了魔氣,也同時封印了沙城。
而有關于沙城的一切,都随着當年離去者的失蹤而不為人所知曉,成了掩埋在時光裡的記憶。
現在唯一的知情者,也不過是沙城本身了,也許是世世代代居住在此的城民的精血融入了它的地基的原因,它一直用海市蜃樓的方法儲存着這段難忘的回憶。
現在,回憶向明珏開啟,他目睹了當年的全過程,也明白了沙城的用意。
來到當年祭祀的正中央,也就是巫醫跳舞的地方,明珏用劍重新在上布下了三層封印,漂亮的藍色符号深深印刻在地上,這是上清宗獨有的封魔陣,三環重封陣。
離開沙城時,明珏特意回首看了一眼,城門依然緊閉,而沙城正在逐漸透明……
在他的身後,土黃色的沙城帶着又一層封印和城民善意的犧牲消失在荒漠裡,再不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