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華服的男人終于也有所動作，避開了女人的投懷送抱試圖推開李财。

這般動靜自然也驚來了老鸨，一邊去叫打手一邊盯着情況準備報官。

旁人都當這又是場喜聞樂見的桃色事件，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多少話本自傳，下筆者愁腸百結偏要冷靜強求，不相幹的人讀來好笑後以為是故事主人公太傻太蠢自作孽。

自作孽，不可活。

這個理兒，沒有錯。隻是當時傷心是真的，過後絕望也是真的，未體驗難共感，人生，為何總有各式殘缺補不齊？

四廢之命，天不欺我。

待李杜二人趕到時，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的李财。

與前夜像得很，隻是更慘烈些，沒了陰影遮掩就赤裸裸地暴露在晨光熹微下，仰面對天，尚未閉目。血從全身湧出，還纏着繃帶的腹部更重一些，白布浸潤成紅布，掠眼而去像整個人從中斷成兩截。

撥開層層圍觀人群看見這一幕時，杜月寒感覺是天旋地轉的。

他是過了比較久的安逸日子，遠離江湖紛争，專注習武養性。但這不代表他就此不堪一擊。想想吧，你剛救回來的人還是死了，你來來回回折騰傾聽的人了無聲息了。比起難過更多的是不解後巨大的無力！

這無力感沒有實體，卻能叫你喘不過氣，做什麼都容易聯想到死亡。

不知李财死前，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腳下步法微亂，甚至倒退了兩步，察覺到杜月寒這一變化，李一塵及時托住他後背讓人不着痕迹的靠在自己肩上。

“月寒。”

隻是叫住人名姓，起碼讓他知道你還有我。

杜月寒緊緊盯着地上那灘血肉，不說話，即便李一塵在呼喚。突然，便轉身撥開還在不斷湧來看熱鬧的人群，毅然離去。

見人遠去，李一塵看了眼屍體便也跟着一起走了。

城中發生命案，不知此地衙門能否将前日在另一座鎮上發現的男屍聯系在一起。不過這些事也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内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們早上醒來發現人不在，而韓勝由于傷重些所以還昏睡着。想到這兒是城郊那麼李财極有可能是進了城。卻沒想到……

杜月寒忽然停下腳步。

“這次也是你故意的嗎？”轉身看向李一塵，背着光，他眼底有些紅看不清。

李一塵歎了口氣。

“這次真不是我。”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行至城門口，這一路沉默死寂，給人的感覺可真不好。上前緩緩牽起杜月寒的手，李一塵看着杜月寒垂眸不語，心中亦感受到同級别的痛。

“我們能發現他□□，撞見他自戕，卻偏偏發現不了他夤夜奔離。人都道事不過三，他這是逃不出自己的命數，翻不過心裡那道山。這怪不得誰，我們對他已仁至義盡。”

十指緊扣，似要将力量傳遞，李一塵心疼地盯着杜月寒神情。

希望他能放下心，卻也明白這是早已有之的問題，月寒聰慧過人卻也細膩過人，不能讓他反受其累便必須等他自己調整過來。

就像他們還未在一起那時，不同的是這一次自己會一直在他身邊，會好好不斷的對他說：卿卿，你還有我呢。

聽到這番話，杜月寒哪還有不明白的呢？其實他才是那個早有察覺李财會自殺的人。

隻是懷揣着希冀，擺在了眼前忍不住心悸。

擡眸望李一塵，那眼中是明晃晃的關心。沒奈何，總之人都已經死了，如今更要緊的是韓勝的問題未解決完畢。

“那個瑩兒很可疑。”杜月寒道。

點點頭，李一塵表示贊同。“現在衙門的人都去了，我們等等再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