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摸我臉。”
接着又補充道:“沒有發燙。”
“知道。”替杜月寒理了理長發,李一塵埋下臉慢慢地親吻起來。
先是瑩潤的額頭,接着是高挺的鼻梁,閉合的眼睛,若再往下,懷中人已向着自己的脖頸偏頭躲避。
杜月寒不堪其擾,伸出雙手圈住了李一塵的脖頸,然後擡起一條腿扣住李一塵的往下帶。滿地黃葉翻飛,二人雙雙躺倒在地。
将人制住後杜月寒居高臨下地問李一塵:“剛才沒打過瘾,是還想再來麼?”
李一塵仰面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杜月寒,耐不住眼露笑意,摸着杜月寒抵在自己胸前的手親了親。
從指節到手腕,又一點一點解開了護腕上纏繞的的紅繩,撫向内裡溫涼的肌膚。
“不打了。”額上碎發因突然被推倒而紛亂,但李一塵不去理會,握着杜月寒的手将人慢慢帶向自己。
“卿卿,我隻想擁抱你。”
想起那清澈河水中沉底的紅葉,流水與他無關,樹梢更與他無關,時光的沖刷,也從未讓他褪去了鮮豔。不再花言巧語不似冷酷疏離,隻是一種隽永的,連自己也極少見到的安甯。
于是杜月寒聽話地俯下身,順從他動作躺倒,任由人将自己翻轉了身體納入懷抱裡。
林子裡蓦然安靜下來,沒有了兵器碰撞之聲,卻還是有脈脈私語,又消融入風裡。
“如果我們都睡着了會不會有人來搶劫?”
“那太好了,正好去玩玩兒,看看這各地的賊窩都有哪些不同。”
“我說真的。”
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
“那就别睡了……好月寒,别躲我……”
流水潺潺,紅葉脫離了石隙又在石窩裡打轉,一尾遊魚經過時難免與之嬉戲一番。頭頂上,天空的倒影也毫無保留的映照其下,緩緩移動的雲,一隻飛鳥沖出時尾巴後跟了條越來越透明的雲。
小時光好像就停駐在了這一刻。
耳邊,卻又響起悠揚的樂曲,其音之遠如大漠的鷹,其色之靈如谷中的風。細聽之下,那熱忱愛意化作小河叮咚,需聽者靜心。
似乎還有淡淡的花香萦繞,未聞昨日還在的中藥苦味。有些不習慣,但醒來的确變得更加舒适自然。
杜月寒緩緩睜開眼睛。
熟悉的木屋,他首先發現不一樣的是半開的窗口台上放了盆白色的小花,微微彎下了身卻還是迎風抖動,裹不住那一身翠綠。
碰了碰細嫩花瓣,可以确定的是香氣正是從此而來,可誰會在這裡放一盆花?杜月寒起身攏上外衣,尋着樂曲之音往後院走去。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架竹簸箕,壘了有三層高,每層都晾曬着藥材,加上各種盆裡的綠植和腳邊的藥杵,不大的後院裡異彩紛呈。
幾乎是探尋般往深處走去,曲調的指引下杜月寒看見那裡面背對着坐了個穿水綠色衫子的人,正拿着把墨綠的蕭在吹奏。
毫無疑問,這人正是李一塵。
他吹得投入,杜月寒也沒有打擾,隻是靜靜上前靠着他坐下。
直至一曲終了,李一塵攬過還有些睡意朦胧的杜月寒讓人安心靠在自己肩上醒神。
“月寒,怎麼醒了?沒事,還早。”
“你不是在叫醒我嗎?”杜月寒閉眼喃喃。
李一塵輕笑,沒再說什麼,隻是抱着杜月寒緩緩低下頭輕蹭。
“嗯?”沒聽到箫聲續,杜月寒疑問道。“怎麼不吹了?快點,我還要聽。”
“好。”李一塵滿眼含笑,親了親杜月寒額頭然後才舉起蕭放在唇邊重新吹奏起來。
若說先前的曲子是蜀中霧,那現在這首便是長安花。濃烈了畫卷,迷醉了遊人如織。
仿佛又回到那年春闱,牡丹園裡鮮妍盛極,别人都在附庸風雅偏他倆跑到了曲江宴樓頂上去喝酒。将繁華的長安城盡收眼底,一邊暢聊這次自己的曲江宴會有多熱鬧。
沒忍住打了個呵欠,杜月寒伸出手往那墨蕭的紅穗子上玩了玩。李一塵見着了便問要不要也來試一試,杜月寒撇撇嘴,隻往他懷裡躲去。
“你明知我不會樂器。”
李一塵樂得接住這投懷送抱,于是也不再逗趣,抱着杜月寒溫聲道:“卿卿,要再去睡會兒嗎?”
杜月寒聽罷從他懷裡掙出,看着李一塵的臉認真道:“李一塵,你怎麼又不着急了?這都幾天了,那個瑩兒還沒出現。還有啊,韓勝怎麼還不醒?李财都已經……”
“嗯,就今晚吧。”拉過杜月寒的手放在唇下輾轉溫存一遍,李一塵快速解釋道:“韓勝醒來的時機不能太早。而那女人這幾日被官差纏着若是大搖大擺地離開隻怕會引起嫌疑。其實慢點也好,我倆可以慢慢布置,做得如何精細都可以。嗯……卿卿啊,你身上什麼味,真好聞……”
不滿足于雙手,李一塵埋首在杜月寒頸間又輕嗅親吻起來。杜月寒頓時雙頰發燙,是沒料到這家夥又突然襲擊。
“不能太早?那你可有把握确保他今晚會醒來?哎呀,别聞了……哪有什麼好聞的。”
推拒着李一塵的動作,但身體早已習慣與眼前人親近。杜月寒做不出徹底的拒絕,紅着臉還固執地與李一塵交流正事。所幸李一塵也并非不識禮數之人,笑着停了下來對杜月寒娓娓道來。
“無非再吃點藥,醒不來就強行醒過來,就當沉沉睡了一覺。反正以韓勝如今的身體狀況多休息對他更有好處。可千萬别像李财那樣,不然死掉也隻是時間問題。”
不太在意韓勝的問題,李一塵看着杜月寒保證到:“韓勝會沒事的,不管怎麼樣,我們之前答應過要救他,就算他并非自己說的那樣幹淨無害。月寒,我向你保證。”
“我知道。”知道他在保證些什麼,杜月寒惋惜道:“我是真沒想到李财會那樣……我們,真的做對了嗎?”說着,不由攥緊了李一塵衣領。
李一塵則覆住那雙手包裹着拳頭擱在嘴邊又親了親。
“查清那天早上李财都經曆了些什麼,聽一聽他未訴說過的往事。我們都看得出來比起幫助他更需要的是傾聽。”
擡眸望向杜月寒眼裡去,天光下,杜月寒看着李一塵神情忽然變得肅穆。
“總有些人難以理解。但這并不是他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