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入夜,王芬家門口出現了兩個人影。
但他們不打算敲門,而是從一邊的圍牆上直接翻了進去。進去後,也不入屋,怕打擾主人休息嘛,擡手就上了屋頂蹲守。
有人來了!
正對的屋子裡面蹑手蹑腳地出來一人,借着模糊的月光可見是個男人。
那男人徑直開門出去,目光在四周逡巡。屋頂上的兩人目送這一切,彼此對視一眼,便輕巧地下了地,進屋看去。
屋裡的床上躺着一個女人,酣睡安然。可就在這時,屋外突地炸開一聲驚叫。
“嗷嗚—嗷嗚——”
“嗚……”
凄哀婉轉,慘叫連連。
女人的聲音?帶着濃重的情欲,皮肉卻好像正在被強力撕扯鑿搗開。
不論如何像,這明顯都隻是貓叫聲。
二人正要出去查看,身後的床上傳來動靜。
是王芬,她睡得不踏實。
她動來動去像要掙紮,卻緊閉着眼醒不來。
未免打草驚蛇,二人立即離開了這間屋子,臨走前瞥到院裡角落處正在翻滾的兩隻貓。
從屋頂往下望去,一隻花背狸貓騎在一隻白貓上。白貓肚子鼓囊,跟烙餅似的貼在地上,那狸貓也不管,反而張大了嘴咬住白貓的後頸皮,下身細微的沖撞伴随着白貓愈來愈大的慘叫。
也并不是一次結束,而是連綿起伏。消音後沒多久又傳來了詭異的叫聲,在寂靜的夜愈發顯得駭人,如置身荒山古寺,妖魅橫行。
始終都沒有人來制止,也許他們沉淪夢鄉,也許他們事不關己,也許另有所謀,總之,一夜過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白日,陽光被阻隔在濃雲後,天空昏暗,一絲微風也無。
王芬家門口,三個人又交談起來。
王芬還是在勸,實為推脫。因她不知待會兒該如何說,看着眼前執意要進屋的二人,她面上笑容依舊。
“恩公,恩公,你們回去吧!”
于是李一塵問她家裡鼠患可是解除了?
王芬沉默,李一塵抓住機會繼續道:“既沒有,如何不讓人相幫?你且放心,這回啊,有我們來幫你。”
但王芬還心有顧慮。
“恩公,鼠患一事原是我不确定,我擔心你們白幹一場,勞神勞力!”
“不妨事。”一旁,杜月寒上前道。“姑娘隻管開門,其他事隻管交給我們就好。除了這治鼠的藥,我們還帶了補品給老婆婆。”
說着,提了提手裡的禮盒。
“阿芬!是誰啊。有人來啦?”
屋裡,老人家早已聽到動靜。慢慢趕來一看,立時喜笑顔開。
“是你們兩位好孩子啊!”
枯瘦皺皮的手攥住了李一塵的手腕兒就要拉進去,那老太婆頭也不回,杜月寒跟王芬在後頭見狀也隻好一起進屋了。
杜月寒把禮物遞上去,老太婆便推辭一番,然後眼眶含淚,說些有的沒的。
“果然是個好的,前日才見了我這老太婆,今日你們便又來了,還帶了些好東西,我怎麼受用得完喲!”
李一塵微笑,輕拍老太婆抓着自己的手。
“您長命百歲,這麼點兒東西怎麼就享用不完?再不濟,交給王姑娘一起吃用也好啊。我知道她近來身子不爽,神思恍惚的,未免出事,所以即便偶爾不去店裡也沒事兒。”
“就知道這妮子幹不好。”老太婆長籲短歎。
她是知道李一塵跟王芬她老闆劉妙芝是朋友的,老人家嘛,哪有不打聽打聽的呢?不過再多的,便也不清楚了。是以聽李一塵這麼一說,隻當他來家裡都是為探望王芬的,這心裡對王芬就更加不甚滿意起來。
“早說了不要再幹,天天出去給我丢臉。”
像是在嫌棄自己的女兒一樣,老太婆言辭激烈,口吻毫不避諱,說完瞪一眼王芬,王芬也隻是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既然如此,那你去店裡給她辭職啊。”杜月寒聽不下去了,反駁道。“去跟她老闆說,說她不幹了,說不能抛頭露面,否則就會如何如何。哦對了,她老闆也一樣,都是未出閣的女子!”
杜月寒出言嘲諷,那老太婆聽了頓時氣懑不已,想起上次見面也被這小子嗆了幾句,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正要發怒,李一塵又給她及時摁住了。
“可若她不出門,錢從哪裡來?”不是圓話而是直接轉移開,李一塵皺了皺眉,模樣認真的思考起來。“孤女寡母,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這正是我的心病!”老太婆哀歎一聲,點點頭。“女子本就是要嫁人的,阿芬從前不幸,被家裡人抛棄,如今我怎舍得又讓她孤苦無依?阿芬長得也不算醜,怎麼就是沒人上門來說親呢?”
說完,老太婆的瞥一眼王芬,又低頭抹淚。
“婆婆……”王芬見老太婆真心為盤算,眼圈兒也是一下子就紅了,安慰道:“家裡這麼窮,我連嫁妝都湊不出,哪兒敢想什麼嫁人啊?婆婆,我情願照顧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