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愚蠢的,人盡可夫的浪貨。
也許他們是對的,王芬坐起身,透過窗戶往外看去。院中三隻貓趴着,輪流交換。白貓的聲音最小,好像凄慘得快叫不出了。肚子沉甸甸的攤在地上,不時側過身,在狸貓走來後又自動趴着了。
和諧的畫面,令她想就近觀看。
聽話的白貓,讓人想給它獎勵。
王芬一下站起身,推開門往後廚而去。
人世有規則秩序,貓之間亦有交流互通。野貓是最機靈的,察覺到危險或吃過一次虧就永不再你面前出現了,化身成黑夜裡的影子,你看不見亦捉不着,并且不隻一隻,以後都不會再有小動物光臨你的寒舍。
連月光也想幫助她,将院子照得亮堂堂。
王芬微笑一瞬,将自己暴露在貓貓們可感知的範圍内。果然,那聳動不止的狸貓察覺到背後動靜一下就抽身逃了,旁邊那隻母貓亦然,甚至比狸花還快。
“喵嗷——”
白貓發出更凄慘的叫聲,卻連跑也跑不掉。
跑去哪裡呢?院牆是貓兒們翻過不去的,藏在角落?聰明的人類會一下就發現了。
就是那裡!
兩隻貓加速往大開的柴房沖去。
柴房外有一垛雜物擺放,那野貓想借助跳上牆離開。王芬阻攔不及,放跑了野貓。
剩下的狸花被驚到,側身直直跑進柴房。
“對,對,我的皇子,就是那裡。”王芬笑道,臉上是她自己也未曾注意到過的燦爛的笑容。“藏好了嗎?那,姐姐進來了哦?”
“咔哒——”
房門關上,噼啦啪啦一陣,回歸寂靜。
月涼如水,明如光鏡。子夜的風中有難聞的血腥氣。
那白貓不好容易挪到角落裡藏着,忽然,面前的門唰地一聲大開,從内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熟悉的人。
月光在她臉上變成一半漆黑一半慘白,微微上揚的嘴角,忽而探出舌,舔過唇邊的一點血紅,卷入味蕾,再不由自主的皺了眉。
“喵——”
王芬躬下身,開始學貓叫。
“白白,怎麼不過來?”她感覺到奇怪。
白貓激烈的叫了起來,王芬冷下臉,感覺初生的好心情全部都毀壞殆盡。
“你的孩子是我的。”她說到,一邊向白貓走去。“連你也是我的。而且,我是在救你啊?你這個不檢點的小貓,難道不應該付出點兒代價嗎?”
她說着,腳下一串血迹滴答。
“看看這個吧!”王芬擡起手,将手中的貓屍扔了過去,開始癫狂的笑。“害怕了嗎?氣味兒很熟悉吧?要不湊近聞聞呢?”
愈靠近,那白貓愈應激,四爪摳地,背脊高高弓起,碩大的貓眼,叫聲中滿是警告。
“好難聽的聲音。”王芬嫌棄道,俯視白貓,終于褪去了人類朋友的軀殼。“你怎麼要麼就是不叫,要麼就是發出那種惡心的聲音?是不是真的太蠢啦?”
自顧自說着,她先行笑出聲來,然後蹲下身,放下刀将白貓抱進懷中。
“小東西,你的優勢來自于不是人。”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天生有尖牙利爪的貓?家養之貓,要這些東西有何用?
再摸一摸鼓鼓的肚子,哇哦,裝的還不少。
王芬溫柔的撫摸貓頭。
“我養你,不是讓你給我生一堆累贅的。”
她說得已足夠體貼理解,然而畜牲就是畜牲,畜牲聽不懂人言,反而劇烈撲騰,歪過頭張大了嘴想要狠咬她一口。
會給機會嗎?
人,還不能輸過一隻貓吧?
而且,屋内的香快燃盡了。
在白貓就要翻起身四肢并用的抓撓她時,王芬捏着貓頭,一掌就包住了,再吊起來在空中晃蕩,任它怎麼掙紮都無濟于事。當然此法不可長久,要小心手掌被咬破。這時候另一隻手握住它撲騰的兩條腿如抓雞一樣再吊起來,一上一下,掄拳頭般揮舞,很快,隻需要數圈,小東西就會認輸了。
特别是,它有崽的情況下。
大風車,呼呼轉,呼呼轉,甩斷頭。
“哦不,這樣太不美觀了。”王芬停下手,撫摸早已不再吭聲的貓,眼帶關心的笑着。“太醜了,就會影響到我的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