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吧。乖徒兒,如果你還要的話。記得好好照顧他,别養死了。”
說完,又飄着衣袖轉身離開了。
不過他身後,喧嚷卻并沒有就此停歇。
“謝謝師父!謝謝師父!謝謝您!”
男人沖起身,撲通跪在山洞口一個接着一個的磕頭。随後顧不上額上紅痕就又奔去了草生身邊,将人小心翼翼攬起來。
“吃……吃了這個就好了。”
男人一邊抱着草生一邊從衣襟裡翻出個小瓷瓶來。草生認出,那是他之前吃過的藥。
“不……不能吃這個。”
下一秒,男人怔怔地滞住了動作,頹然的低下頭,手中藥瓶順勢滾下垂落的手。
草生愣住,因為他看見這垂頭喪氣的男人沖他勉強一笑,緊接着一滴豆大的飽漲淚珠啪嗒一聲,落在他臉上。
“對不起。”
男人擦去他面上的淚痕,語氣又飄浮起來。而草生癱在他懷中,痛得全身沒力氣,即将要終于昏迷過去前,才發現這男人臉上覆蓋的面巾不知何時不見了。
這哥……哭什麼啊……小爺還沒死呢……
好煩……
這是草生昏迷前最後一個想法。
時間倒回至前一天,李一塵跟杜月寒剛剛搞清楚這村子外豎起的旗杆具體是為了何事。
專殺小孩兒練功的大魔頭來這兒了!
所以要廣召天下各路俠士,懲惡揚善,不但能出名而且隻要參與了就有報酬拿。如此美事,是以不管成名已久的豪俠抑或初出茅廬的少俠都會踴躍參與,前往各地捉拿魔頭。
說實話,剛聽到這事兒時二人是質疑其事件真實性的。這得是有多厲害一魔頭,全江湖追殺好幾年都追不到殺不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平平無奇了。畢竟像衛鹿子那等三流貨色都能倚靠血煞功這種獨門秘法到處強擄陰寒體質的少女而無人能敵,江湖上再出一個靠小孩子修煉的功法也不足為道。
隻是不禁感歎,如今正魔兩道愈發不平衡了。
“有時候我是真想知道這些旁門左道的修煉方法他們是怎麼發現的。”李一塵忽然說到。
從村長家報名出來後,二人前往村裡安排的住處,一路還碰到幾個同道中人,皆抱拳示意,形色匆匆,眼神交流,自不必多說。
杜月寒此時還在思考别的問題,聽到李一塵的話,明白這人又在調侃。
“以前剛開始學劍時,杜叔還拿出來過幾本别的功法,其中不乏一些旁門左道。”
山村小路,家家閉門不出,還未天黑,街上就已經蕭索得像一座空村。杜月寒清冷的嗓音娓娓道來,居然奇異的給此情此景增添了一絲暖意。
大概因為清冷卻也端正,并無任何一絲矯揉造作。
“咱叔還真是豪放不羁呢。”李一塵靜靜看着杜月寒側臉,淡然一笑。“我已經越來越想見見他老人家了。”
聽到這話,杜月寒牽過李一塵的手十指緊扣,一邊走一邊繼續道:“我當時的選擇是都要。我把那些功法全都看了一遍。不過我想了幾天幾夜,最後還是覺得那本平平無奇的劍法最好。杜叔看過後也點了點頭,其實我知道不論我選擇的是什麼他大概都會支持。他就是這樣一個既負責,又極其懂得尊重理解的人……”
二人相攜回屋,見到屋主人正準備歇息。
村裡房屋有限,村裡人便自告奮勇在自家收拾出一間屋子給有需要的俠士們晚上睡覺用。他倆來的這一家,是一對無子的中年夫妻,人和善,收拾了兩張床出來,連被子枕頭都顯而易見是新換的,幹淨又暖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二人也不想打擾了他們休息,于是也早早躺下。不過入睡時,李一塵不肯回去了。
“你快回去睡。”杜月寒推推身後緊抱住自己腰的李一塵,示意他回自己的床。
“不嘛,卿卿,我還想聽你多說一會兒。”
李一塵耍賴似的貼着杜月寒後背磨蹭,無論怎麼推就是巋然不動。杜月寒無奈,隻好繼續先前的話題。
月光鑽進屋,将月寒的面容照映得柔美。聽他斷斷續續地說起兒時的事情,李一塵閉上眼,忍不住低頭埋在人頸間,微微勾起唇角,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