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吉塔從小就是個她人口中的奇怪小孩。
她不喜歡與同齡的孩子們一起嬉戲打鬧,每當她們上蹿下跳爬樹捉蟲子玩泥巴時,她總是更願意一個人待着。
薩吉塔喜歡自然,換一種說法,她喜歡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
但她與自己的母親非常親近。
薩吉塔的全名是薩吉塔·布裡斯,她的母親布裡斯女士是一位裁縫,且她技術高超,待人和善,生意總是很好。
布裡斯女士忙于工作,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照料薩吉塔的起居,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們之前的深厚感情。
薩吉塔非常崇拜母親那一雙仿佛擁有魔力的手,那雙手會給她的衣服,外套,鞋子還有書包都繡上她最喜歡的弓箭圖案。她也想和母親一樣,能用雙手賦予作品生命力,但她身上似乎沒有這項天賦。
薩吉塔非常懊惱,母親會安慰她,沒關系的,你總會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你的心會引領你找到它。
薩吉塔相信母親說的每一句話,并奉為自己的人生目标。
布裡斯女士工作繁忙之餘,最喜歡的解壓方式就是磕橡子吃。但隻有白橡木的橡子比較甜,更易入口,其它的橡子都很苦澀,難以下咽。這是薩吉塔幾次撿回橡子來給母親吃,得到的結論。
那之後,她就隻會去山林裡找白橡木撿橡子了。
但好景不長,布裡斯女士患上了無法治愈的重疾,她的生命在日日無休止地走向終結。薩吉塔早在森林中就懂得了死亡的意義,她想要挽留母親,但無能為力。
母親去世後,薩吉塔拒絕了想要接自己去薩默城撫養的姨母,回到了山林中。起初不算順利,但她終究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找到了自己的平衡。
每當月亮升起時,薩吉塔對母親的思念就會席卷她的理智,她想要母親再度回到她的身邊,想要感受她溫暖的觸摸,與柔軟的懷抱。
直到那一日,薩吉塔在無人的營地中撿到了一本小說。應當是露營的人不小心落下的。
叫做‘海的女兒’,講述母親出海遇難失蹤,女兒駕船尋找母親的故事。故事中的女兒勇敢堅強,為了尋找母親的蹤迹,承受住了大海的種種刁難與考驗,最終在無人小島上找到艱難求生的母親,母女團聚。
薩吉塔被其中母親這一角色深深吸引,她覺得自己就是海的女兒,母親隻是在這世上與她失去了聯系,如果她執着地尋找,必然又會回到母親的臂彎中。
能用雙手寫出這樣故事的人,一定知道怎樣找回我的母親,薩吉塔認定。
于是她将橡子塞進作家的口中,希望母親能夠降臨,給予她從前那樣的安慰與問候。
但沒有,薩吉塔認為這是作家不配作為母親回歸的身體,她剁去她的手指,發洩自己的痛苦。
在作家心跳即将停止的時刻,薩吉塔卻感覺有另一道心跳聲與自己重合了幾秒,那是母親,她在回應自己。
她終于找到了自己擅長的事情,跟随着母親的指引,她的心告訴了她答案。
隻要堅持追逐,母親就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回到她的身旁。
“這就是她接連殺害一二三名受害者的理由與動機嗎?”塞米利安站在單向玻璃後面,目光穿過審訊室裡背着對她的維塔肩頭,望向似癫似狂的獵人,或者說,薩吉塔。
從薩吉塔嘶啞破碎的講述中,她們拼湊出了她的過去。
今天早些時候,她們三人趕到了艾米農場,在農場邊緣靠近山林的地方,找到了正在收拾行囊準備再次出發的郊遊隊伍。
塞米利安向帶隊的老師和孩子們詢問斯諾老師的去向,一名孩子指向一旁的山林,說斯諾老師到那邊去了,她想要找找有沒有水源給孩子們梳洗。
維塔留下塞米利安陪伴慌亂的師生們,與魯迪一起走進了樹林。
随即一聲槍響,還有響起的尖叫聲,讓塞米利安的擔憂心焦達到了頂峰。保險起見,她與領頭的老師準備帶着孩子們暫避。好在這時魯迪出來報信,說抓到了獵人,隻是斯諾老師有些受驚。
陪伴劫後餘生的郊遊隊伍等來學校的大巴車,将她們送走後,維塔一行人押送獵人回到了警局。
鴿子也飛向了阿奎拉,帶去已經抓捕成功的消息,相信四名警員不久就可以歸隊。
按照薩吉塔講述的故事,在奪走第三名受害者的生命時,她沒有再感受到母親的回應。
于是她停下來,等待母親的指引。
而維塔,維塔是阻止她與母親重聚的阻力,可薩吉塔在維塔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純粹關注,是她曾經擁有,後來又失去了的。
即使是沉寂的等待,她也無法忍受失去維塔的注視,于是她向維塔送去明信片,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就這樣過去了兩年,薩吉塔終于等來了母親的回應,那是一束被随意丢棄的花朵,是母親最喜愛的春日鈴,花束的絲帶上寫着:夏洛特的花店。
薩吉塔帶着橡子去赴母親的約。
但在那之前,薩吉塔還有一件事要做,她要再次獲得維塔全部的注意力。
“于是你就脅迫了瑞利嗎?”維塔平靜地問。
“是啊,”薩吉塔向維塔咧開嘴角,“可這怎麼能是脅迫呢?她是自願幫助我的啊。”
關于瑞利這條線,維塔知道不會再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于是她開啟下一個話題,“你是怎麼盯上琴·斯諾的?”
“誰?”薩吉塔的表情露出一點恍惚與茫然。
“你這幾天一直在跟蹤的人。”維塔給出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