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西醒來時已然是傍晚,床頭的時鐘指向6點過半。厚實的窗簾緊拉着,房間裡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她坐起身來,揉揉惺忪的睡眼,夢裡光怪陸離的奇幻色彩仿佛仍籠罩眼前。克魯西爬下床,上前去拉開窗簾,本應是迎接瑰麗的海邊夕陽,但她想象中的場景卻未到來。
窗外一片陰雲遮天蔽日,浪濤随風裹挾而起,重重拍打在白色峭壁之上,聲如陣陣擂鼓,即使與海岸仍有一段距離,克魯西打開窗也聽得真切。
烏雲在空中不斷聚集,似是兜不住内裡的雨水,急切地想要傾瀉而下。
明明上午還是豔陽高照,熱浪陣陣,怎麼一覺起來就變了天?克魯西撓撓頭,對海濱多變的天氣感到不解。
咕噜噜一陣聲音響起,克魯西的面上有些尴尬,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飯呢,不知道她們起來了沒有,好餓啊,她想着,一邊将自己身上睡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扯平整,一邊趿着拖鞋向外走。
克魯西關上門,門口的走廊一邊是房間,一邊裝着欄杆,面對着樓下客廳。克魯西走到欄杆旁向下望,客廳隻有沙發旁的小桌上開着一盞昏黃的燈。維塔正站在客廳的落地窗邊,肩膀靠在窗框上,窗外不時打下的閃電照亮半邊她的身影。塞米利安靠坐在沙發上,雙腿伸直搭在小凳上,手裡把玩着一顆魔方,指尖觸動,魔方飛速在她手中轉變着色彩。
利迪亞呢?
克魯西轉頭尋找利迪亞的身影,在開放式餐廳的的流理台旁找到了她。利迪亞正洗着杯子,但水流很小,在窗外濤聲回響下,克魯西幾乎聽不到龍頭流出的水聲。
一切都沉默着,沉默地注視着克魯西,無聲邀請她加入,成為沉默的一部分。
發生什麼了嗎?克魯西思考着,明明睡覺前一切都好,她睡覺時,她們三人經曆了什麼嗎?
帶着疑問,克魯西扶着欄杆下樓來,這聲音并沒有将樓下三人驚醒,她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克魯西跑到流理台旁,拽住了利迪亞的衣擺,她擡頭輕聲問道,“利迪亞阿姨,發生什麼了嗎?”
停下反複擦拭杯子的手,利迪亞轉頭看向克魯西,她的眼眶紅腫,顯然是流過淚,但她試圖掩蓋這一點,利迪亞嘴角扯出一點微笑來,“你醒啦,我剛剛烤了幾片吐司,再給你熱點牛奶,好嗎?你一定餓了吧。”
克魯西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點點頭,可利迪亞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看着利迪亞轉身去忙碌了,她隻好走向塞米利安,在克魯西的心裡,維塔更像是嚴肅又溫柔的大家長,而塞米利安則是會帶着她一起玩的姐姐。
克魯西走到塞米利安身邊時,後者已經停下了把玩魔方的手,擡眼看向小橘子頭,“睡飽了?”
克魯迪雙手撐住沙發,一屁股挨到塞米利安旁邊,她将腦袋靠着塞米利安的胳膊,眯起眼睛,“嗯,”緊接着又問道,“發生什麼了嗎?我看你們狀态不對勁。”
塞米利安用胳膊環住女孩,将她拉進懷裡,摸着短短的橘色發茬,慢慢說道,“剛剛維塔姐姐和我下樓來,互相交換了獲取到的信息,并做了一些推測。但是被利迪亞聽到了一些不好的部分…”
“不好的部分是什麼?”克魯西向後仰起腦袋,看向塞米利安,“是它讓利迪亞哭了嗎?”
塞米利安點點頭,她在猶豫要不要将真相告訴克魯西,畢竟她還小。她轉頭看向窗邊的維塔,閃電将她的身影不斷拉長,塞米利安的眼神與維塔相對,後者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維塔輕輕向她阖首,又轉頭望向遠處白色的懸崖與動蕩的海面。
塞米利安收回視線,克魯西還眯着眼睛享受她的撫摸,塞米利安繼續之前的話題,“嗯…薩菲爾調查到了金薊草施善會的秘密,而秘密就是她們會給孩子們還有曾經住在未來星的人們吃一種特制的零食,每幾個月一次,有時候是三個月,有時候是四個月。”
聽到特制零食,克魯西睜開眼,“是什麼零食?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塞米利安輕撫着克魯西的臉蛋,“是的,這種特制零食,據我們推斷,含有一定劑量的緻幻物質,并有成瘾性,可能是用來控制未來星的孩子們和成年人。”
“利迪亞是因為這個哭的嗎?”克魯西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居然有人可以這麼壞,用藥控制别人!”
“不隻是這樣,”塞米利安停頓了許久,似乎在做一些心理準備,克魯西還小,要讓她知道這些嗎?
感受到塞米利安的遲疑,克魯西雖然年紀不大,但人生閱曆比同齡人豐富許多,她意識到塞米利安在猶豫些什麼,她伸手扯住塞米利安的袖子,直直望向塞米利安的眼睛,“塞米利安姐姐,告訴我吧,沒關系的。”
感受到克魯西的決心,塞米利安開口,“薩菲爾也服用了一些,以至于她才能意識到零食的效用。在第一次接受了同事的零食後,她的意識颠倒罷工了許久,才恢複正常。但零食的成瘾性很強,後來每次發作,薩菲爾都在與體内的渴望做鬥争,她很痛苦。”
聽到這些,克魯西攥緊了塞米利安的衣角,“那…她是怎麼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