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亮的皮鞋踏過柏油路,鞋跟敲擊着地面,清脆的聲響伴着蟬鳴聲聲,歡送夕陽離開它稱王的舞台,将權柄連接給月亮。
漆皮腰帶穿着鑲鑽的皮帶扣,将一彈一彈的大肚腰身緊緊箍住。手指套着的鑰匙環帶着銀光閃爍在空中劃出弧線。
哼着歌,于連摸了摸吃飽喝足的肚子,滿面春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和雪松集團的談判不錯,看得出來達尼爾也非常滿意,那位莫林閣下,看起來也十分支持這次合作。那筆尖在紙上寫寫畫畫,都快飛出殘影了。
咧開的嘴角強行收起也會自動回到原來的位置,于連内心的竊喜舉着喇叭在她耳畔呐喊着:
你真是經商天才!下一任金薊草掌權者非你莫屬!
可不是,是誰在投資者紛紛流露撤資意向時力挽狂瀾,甚至搭上了雪松集團的大船?
哦,是我啊!
今天的龍蝦好鮮美,配着雪利酒美味加倍,明天吃什麼呢?焗蝸牛?鮮魚生?
砸吧砸吧嘴,于連的舌尖仿佛已品嘗到了海味的鮮美滋味。
生活真美好。
輸入密碼,推開門,闊步走進門内,于連準備換上家居服,再帶着紅酒舒舒服服泡個澡。
今天的合同已經初步讨論出了結果,剩下的等她們起草完畢,讓阿列克夏先審核一下,再拿給自己看。
脫下定制西裝和襯衫,換上真絲睡袍,品一口醇香的美酒,于連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得到了升華。
“啪!”
于連的視野一片黑暗,跳閘了?
該死的社區,該死的電工,不是每個月檢修一次電網嗎?怎麼還能搞成這樣?
我要投訴!投訴!
于連氣得臉通紅,放下酒杯,穿着拖鞋,于連開門出來查看。
手電照着電箱,怎麼開關是關掉的?孩子們的惡作劇嗎?還是……
身後傳來腳步聲,于連疑惑回頭,她還沒來得及出聲,視線便定格在了三道黑影上。
*
“啊啊啊她好重啊!”塞米利安喘着粗氣,靠在牆上緩着呼吸。
維塔和阿列克夏正努力把暈厥的于連擡進門去。
這個時間段,外面沒什麼人,但也不能長久停留。
原本她們計劃在房間内伏擊于連,但今日于連回家早于平時,她們隻能在房屋外制定新的計劃:在後門拉電閘,引誘她出門來。
于連家地處社區最偏的一家,後門靠近樹林,視野範圍内沒人能看到,于是她們選了這個地點。
但她們實在低估了于連的體重,阿列克夏曾經隻扶過喝醉了的于連回家,那時候她還有些意識,不至于将全部體重都壓在阿列克夏身上。阿列克夏也是這樣知道于連家的密碼的。
本身套麻袋也是一種選擇,隻是怕于連大喊大叫引來旁人,所以還是選擇讓維塔下手。
維塔使出了百分百的力量,這下于連不知道要昏到什麼時候去。
她們費盡力氣才将于連搬回她家裡,綁在椅子上。确認綁緊後,她們用一盆水潑醒了這個金薊草的二把手。
于連從将要溺水而亡的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着氣,迫不及待地将新鮮空氣迎入肺内。
眼睫上還沾着水,眼前的情況她看不真切,隻能甩頭眨眼,将殘留的水滴清除。
她記得,自己在家裡,停電了,出門看到電閘關了。然後是……三個黑影!
于連出了一身冷汗,現在這個局面,恐怕是有人來謀财害命了!
看着于連狼狽的模樣,阿列克夏心情複雜。她一直都知道于連是個草包,懦弱虛僞,能力比不上野心。
在她幾個月前,從一衆職員中脫穎而出,被選拔為小組長時,于連曾暗示過金薊草的所作所為,她将這個告訴阿列克夏,一是告訴她,她們将成為一夥人;二是作為威脅,因為阿列克夏已經成為了金薊草的幫兇。
每一位金薊草的員工,都是助長這惡行的幫兇。但有的人不知情,有的人卻始終明白她們在做什麼。
比如安尼斯,比如于連,比如巴瑞,再比如……阿列克夏。
知道金薊草腐爛的秘密是一回事,真正卧底進來,成為明面上金薊草的一份子,知道自己再為殘害她人的事業添磚加瓦,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在合同上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阿列克夏再沒有睡過一場好覺。
她幾乎沒怎麼見過安尼斯,但于連她是非常熟悉的。
看到曾經下決議給未來星新加入的孩子們喂食“零食”的人,如今被綁縛在椅子上,蒙着眼睛,奮力求饒哀呼的樣子,她突然感覺到一些迷茫。
并不是對于她的職業生涯,或者她曾經立下的誓言。而是對于人性的惡與複雜,她似乎有了新的思考。
見阿列克夏在一邊盯着于連發愣,維塔一步上前,用她從高個子那裡繳獲來的小刀,抵在了于連的脖子上。
這招式雖然沒什麼新意,但用來對付這些懦弱怕事的人來說,是最好用且高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