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本就是冷血弑殺之物,幽燭身為北荒帝君,千萬年來率領座下十萬兇獸南征北讨殺敵無數,更不可能是什麼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這一點沒有人比封淵更加清楚。
幽燭用龍血加固了封印之後就地調息了片刻,那淵底的異動已經漸漸沉寂,整個酆泉獄寂靜得如同一片死地。封淵守在幽燭身邊,看着他略有些蒼白的臉慢慢恢複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你怎麼不問我那個人是誰?”
待調息過後,幽燭睜開雙眼看向坐在自己身側之人,但封淵沒有應話,而是抓過幽燭那隻受過傷的手仔細查看。
“皮外傷罷了,無需擔心。”
此刻再看幽燭的掌心,果然早就愈合,連一絲傷疤也未曾留下,隻是他的手實在太過冰冷,讓人忍不住想握緊放在胸口焐熱。
“你不問我也要告訴你,那個人就是望帝,與我的父神燭龍一樣生于混沌,不過他與龍族世代為敵,不死不休。三萬年他與父神燭龍于不周山大戰,不敵落敗後被鎮壓于酆泉獄底,不過望帝乃天地濁氣所化,不死不滅,這三萬年來靠着三皇封印才使得這些上古魔神無法為禍三界。”
幽燭說了這麼多,封淵在意的卻始終隻有一點。
“現在封印松動,帝君要一直用龍血加固封印?”
即便那些傷口可以自行愈合,即便那些血根本不足以傷害到幽燭,但倘若這就是守護三界的代價,又有誰能來陪他一起面對和承擔?
“倒也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也是有的。”
“是什麼?”
幽燭故作高深地眨了眨眼,将手從封淵懷裡抽出來,像從前那樣輕輕撫過對方的額頭,那個動作溫柔得讓封淵近乎恍惚,他目光瞬也不轉地盯着幽燭,裡面溢出無法隐藏的歡欣與狂喜。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别跟過來,我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封淵那顆正熾熱跳動着的心被随之而來的一句話驟然凝結,不得不說這三界第一的美人便是發怒也是頂好看的,那雙收斂了殺氣的眼睛猶如被打磨光滑的血玉,委屈得讓幽燭這般冷血心腸之人都有點不忍了。
“有些事你現在不會明白,将來總有一天……”
“您不告訴我,我又怎會明白?”
封淵豁地站起身,那張極少顯露出表情的面孔終于出現了一絲波瀾,幽燭輕輕歎了口氣,剛要開口便看到頂上一道金光落下,封淵本還想繼續追問,但這時幽燭擺手打斷了他。
“先上去再說。”
封淵聞言不敢不從,但其實他也明白,如果幽燭當真不願開口,以自己的身份想要逼他就範也是斷無可能的。
其實連眼下這樣獨處的機會也算是自己強求而來,幽燭的确沒有必要向他交代什麼。
幽燭感覺到封淵的失望,可是他眼下真的無法告訴他太多實情,他不想讓這場意外的重逢又蒙上生離死别的陰影。
兩人循着金光傳來的方向一路向上,鬼王和帝昊神尊已經等在血泉之畔,那兩頭禍鬥看到幽燭安然歸來,連忙化作人形上前跪迎,再看到跟在幽燭身後的封淵時,眼神中又不免透出些許敵意。
“本座又幫你解了一次危,還擺着一張冰山臉就太沒意思了吧。”
幽燭曾形容帝昊那張遇到任何事都紋絲不動的面孔是因為活得年歲太久已經石化,但在看到幽燭二人安然無恙地出現在自己眼前,帝昊卻是在心裡松了口氣,隻是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卻隻剩下一聲冷哼。
“帝君平安無恙就好,那酆泉獄下方情況如何?究竟是何人作亂?”
鬼王戰戰兢兢地左右環顧了一圈,他眼下最大的心願就是趕緊把這兩尊大佛一起請走,他這天櫃山可供不起兩位大神。幽燭看上去倒是十分輕松,走上前熱絡地拍了拍帝昊的肩:“看這情況堯光那裡是非去不可了,如果不是這次武神尊發現有魔蹤潛入天櫃山,再多些時日望帝魔心恢複,三皇封印就徹底鎮不住他了。”
帝昊也是聽鬼王報告了此處的情況,立刻馬不停蹄從天界趕來。雖然并沒有出什麼大亂,但也足夠讓他頭疼了。三皇封印日漸衰弱,現在竟然連魇魔都能潛入其中,看來加固封印事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