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尊神方才為他療了傷,應無大礙。”
堯光有無大礙怕是帝昊也未必說得準。要是真的如自己所料,九嬰當初是留下了一縷殘魂遁入八荒天合鏡中,如今天合鏡已碎,那就意味着鏡中靈氣已被他蠶食淨盡,如今破鏡而出,卷土重來恐怕隻是時間問題。
而更讓幽燭憂心的是三皇封印之事。如果這一切皆是九嬰在幕後操縱,那麼潛入鬼族和滄溟之界的魇魔是否也與他有關?他莫非是想助望帝脫困?
思及此處,幽燭更加不敢耽擱,正欲做法先行一步,不想這時卻見封淵已恢複乘黃本相,走到他的面前:“帝君,你有傷在身,不宜妄動真氣,我帶您去。”
“……”
青龍侍衛見狀不由在心中大呼失策,早知還有這一招,難道龍飛得會比乘黃慢嗎?!
但是現在搶功也已經晚了,他看到幽燭目光怔怔地望着那頭乘黃,仿佛突然之間兩眼又多了許多神采,甚至還忍不住伸手去摸了兩下。那乘黃的皮毛生得油光水滑,白如雪緞,後背生有一對玄色長角,猶如兩隻巨翼迎風展開。
幽燭生平也就這麼一個愛好,也可謂是唯一的弱點,要不是顧及還有第三人在場,他怕是會直接把面孔埋在那綿軟細膩的雪毛裡好好蹭一蹭。
不管了,拐回家,一定要拐回家!
堯光體内的魔氣雖已被幽燭逼出,但身體仍然虛弱,帝昊從天界招來仙醫官為他診治,也說是氣血耗損得極為厲害,失去的修為更不是一兩日便能修補回來。靜海琉璃島既然有魔物能随意進出,顯然也不安全,所以帝昊打算借此機會帶他回天界親自照顧。
“沒想到設下這重重結界卻還是沒能護他周全,是我太大意了,才會被九嬰趁虛而入。”
帝昊這老古闆冰山臉唯有在談及堯光之時才有些人情味可言,外人隻當他們是交情笃厚,唯有幽燭身在這錯亂複雜的關系裡才明白這其中有多少無法言明的苦澀。
“你将他帶回天界親自照看自是最穩妥不過,本座也打算去魔界一趟,向鳳鳴問問情況。”
近來魇魔頻頻出沒,又在靜海琉璃島引起這麼一場軒然大波,此事魔族必須要給個解釋。而帝昊聽他提起這位魔尊鳳明,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雖未開口言明但已經了然彼此心中所想乃是同一件事。
“看來你和本座想到了同一件事,若鳳明問起紫陽之時,本座如何作答?”
“他先前鬧上金頂大殿,紫陽化身下界度厄之事險些洩露,好在有武神尊及時解圍,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若本座來說,此事的确是紫陽有負于鳳明。弄個什麼化身下界度厄,把好好一隻大鵬金翅神鳥禍害成現在這樣。當年要不是因為他的化身死在鳳明眼前,鳳明也不至于瘋魔到吞下十萬魔魂,最後被反噬入魔。”
“這是紫陽命定的劫數,乃是天意,是那隻金翅大鵬自己放不下執念,方才淪落至此。”
幽燭聞言不禁冷笑道:“旁人說這話還有幾分說服力,你說這話,不覺得問心有愧?”
帝昊被幽燭這一聲反诘問得一愣。
“本座生平佩服的人不多,那鳳明算是一個。敢為一人負盡蒼生亦需有勇氣,你我皆無此等膽魄。”
帝昊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這時殿内仙子匆匆步出,見到帝昊和幽燭二人連忙俯身行禮:“二位帝君,我家仙尊适才醒了,說想請二位入内有事相商。”
“他醒了?!”
帝昊一聽這話,眉頭豁然一松,那張臉就算看似并無波瀾,但眼神裡的喜色卻是再明顯不過,立刻向内殿走去。此時倒是幽燭踟蹰起來,似是還在猶豫要不要入内。
“帝君?可是有何不妥?”
仙子見他停駐不前,輕輕笑道:“我家仙尊說了,前事不計,也請帝君莫要再為往事介懷,一切應以大局為重。”
他這一說反而顯得幽燭有些小人之心,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封淵,那小子果然也正神情微妙地盯着他,仿佛怕一個不慎自己就跟别人私奔了似的。
“我去去就來,你在此處等我。”
其實他無需對封淵交代什麼,但卻又莫名地在意他的感受。雖然是一句多餘的話,卻好像是給予了封淵某種肯定和暗示,讓他瞬間卸下了心頭的包袱,沖着幽燭乖巧地點了點頭。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人,他隻是站在那裡,站在自己的身後,就會讓自己感到踏實和輕松。會讓他想要讓這漫長而疲憊的一生再延長一些,再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