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不會也憑空消失了吧。
夏曉青想着,估摸着時間,剛覺得時月伊差不多該回來了,對方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果不其然,時月伊那邊也什麼都沒找到。
消失的屍體,刻着罂粟的硬币……罂粟?
“月伊姐,你說看到窗台上有血迹對吧?”夏曉青問,“是什麼樣的?你擦了嗎?”
“沒有。”時月伊說,“流柱狀,我當時怕破壞現場,探頭往外看的時候還特地小心着沒碰到。”
“但是我什麼都沒看到,窗台上幹幹淨淨,屍體我也沒見過。”夏曉青想到聽見有人說話時手心的觸感,問,“你碰過那枚硬币嗎?”
“拿起來看了,出門前才放桌子上。”時月伊說着,大概也察覺到什麼,環顧着四周。
“在你眼裡,那邊是什麼樣的?”夏曉青指着自己剛剛仔細檢查過的草坪說。
“草地,長得挺茂盛的,有幾朵紅色的小花,上面很幹淨,連踩踏過的痕迹都沒有。”時月伊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将眼前的畫面叙述出口,随後視線側移,繼續描述四周的景象,“這應該是個學校,左邊是宿舍樓,我們正站在宿舍和馬路中間的小路上,馬路右側是教學樓,中間隔着一小片樹林。空中有無人機,虛拟屏幕上顯示着時間、氣溫、濕度,還有未來一天内的天氣預報……”
夏曉青随着她的話移動視線,從整體的布局到一些微小的細節,無一不對應。那麼就是他猜錯了,或者要觸碰之類的……
“回去找找吧,你不是說夜裡有人給了你一枚硬币嗎?回去看看床縫裡有沒有。”時月伊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
她也不管對方跟不跟上,徑自往宿舍樓裡走。夏曉青追上去,卻見她拐進了樓梯間。
時月伊:“電梯壞了,走上去吧。”
電梯門上确實貼着一張紙,夏曉青沒多想,跟着往樓梯間走。邊走邊将目前為止發生的事在腦子裡過一遍。
硬币出現在他手裡,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時月伊觸碰硬币,看到血迹和屍體,喊醒他,兩人先後出門,再回來時屍體也好硬币也好都不見了……
夏曉青擡頭看向樓層标識,才剛三樓,還是電梯快啊。
很不合時宜地,他想到了昨天下午拎着一包薯片鬼鬼祟祟遛進樓梯間的某人,當時他站在已經開了的電梯門口問那人,為什麼不坐電梯。
那時巫雨誠說,如果坐電梯不小心遇上時月伊,被她發現自己偷吃了她一包原味薯片,那明天他不是進到魚腸裡,就是真的變成魚腸進到鷹腸裡。
鷹是指小鷹,全名叫貓頭鷹,是巫雨誠養的金瞳玄貓,雖然其主人十分不受時月伊的待見,但小鷹是個人見人愛的小貓。至于魚,是時月伊的寵物,一條獨享了辦公樓後的樹林和人造小湖的一米多長的侏儒鳄。這倆人雖然三天兩頭鬧得雞飛狗跳,但在給寵物起名這件事上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沒錯,那條鳄魚,時月伊叫它魚。
重點不是叫貓頭鷹的貓,也不是叫魚的鳄魚,而是巫雨誠目前還是個人,既沒有變成貓零食也沒有變成鳄魚糞。時月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零食又被偷吃了,更不知道是她最愛的原味薯片,否則哪怕巫雨誠給她補上了也免不了被她追着抽一頓!
還有剛才,他剛覺得時間差不多,對方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但他覺得差不多的時間是在乘坐電梯的前提下。
如果電梯并不是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内突然需要維修……
對方的所有回答和反應都與他的預期相符,兩人對比周圍事物時也不是他随着時月伊的話移動視線,而是時月伊随着他的視線描述。
他隻比時月伊晚了幾秒出門,隻有一部電梯,他沒在走廊上見到時月伊,卻在宿舍樓下追上了對方。
夏曉青沒有驚動領先自己三五步的人,悄悄地翻找着衣服的口袋,甚至是腰帶、袖口束帶、衣領這樣的地方。
摸到下擺的一處,觸感忽然有些不對,裡料和面料的夾層裡,好像有一枚硬币。他将衣擺翻過來,從更薄的裡側摸過去,雖然沒有看見過,但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紋,夏曉青基本可以确定,這就是夢裡那人給他的硬币。
忽然出現在他手中,又忽然消失的,上面刻着罂粟的硬币。
抽出别在腰間的匕首,劃開布料,扯下裡面的硬币,還沒來得及做什麼,随着一聲驚叫,時月伊的身體在他眼前墜落。
她腳下的台階消失了!
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夏曉青擡腳向前邁步,伸出手要去抓她,哪怕理智告訴他這是個陷阱。
“夏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