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诶!”他舉着一杯霍着堅果麥片的、泛着不正常的淺褐色的酸奶,甚至還舀起一勺,遞向時月伊試圖分享,“十一你要不要嘗嘗?”
時月伊翻了個白眼,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并發出聲音,最後向對方提出了是不是和豬共用同一套味覺系統的疑問,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畢竟豬應該也不愛吃泔水,隻是沒得可選而已。
他倆一來一回,那本來也不是什麼正經人、火滅了但多少還有點堵心于是一直闆着臉的隊長終于也繃不住了,仰頭看着天花闆說:“冬友,給上點夜宵吧,還是應該算早飯了?什麼都行,我怕我們隊最初的折損是吃死一個,說出去多丢人啊?”
“好的。”清冷卻溫潤的聲音響起,“稍後為您送至影字樓一層辦公室。”
“邊等邊捋,這次不對勁的地方有點多,一個個來。”晟陽問,“首先,夏曉青,你在裡面過了多久?”
按照夏曉青的描述,他應當是運氣好,交手時已經到了快要被踢出夢境的時間,又趕在咽氣兒的前一刻醒來,這才保住了一條小命。他留在現實裡的身體确實睡夠了四個小時,現實的時間應該比夢中要慢,也就是說他至少也要在夢境中待到四個小時以上。
晟陽聽他的描述,覺得他出來得太快了些。
夏曉青當然知道她在疑惑什麼,他自己隐約有這種感覺,但是不能确定,隻說:“我清醒得太晚,記憶可能有偏差。”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也覺得不夠四個小時了。
清醒前的記憶和做夢沒什麼區别,很容易忘,很容易記錯,各種感官并不是很清晰,對時間的感知當然也是模糊的。
“那先把這個放在一邊。”季常明摘下眼鏡,垂着眼皮,神情平和,像快要睡着了,聲音倒是清晰得很,“你進入夢境,一上來就是要殺那個臣遠山。為什麼?”
夏曉青:“不知道,我在夢裡問過自己,想不起來。”
季常明的眼睛又轉向安塵的方向,眼神有些空,像是沒聚焦,安塵也搖搖頭:“我甚至都沒懷疑過,腦子裡知道要殺,找到機會就動手了。”
“那接下來有兩個問題。”季常明說,“一是關于臣遠山這個人,二是夏曉青所說的,那些阻止臣遠山被殺的動物。如果他們的反應可信,臣遠山很可能并不知道有人要殺自己,而那些動物……起碼夏曉青注意看了的幾個左前爪都是白色,而且都在保護臣遠山,會不會其實都是同一個?”
“不論是不是,臣遠山的死都很可能是一個條件。”安塵說,“隻不過應該還有其他附加條件——畢竟現在夢境沒有坍塌,我也還活着。”
“夢主人到底是誰?”巫雨誠飛快地吃完一罐醬油酸奶,問,“是臣遠山?還是那個會披各種獸皮的?又或者他們都不是?”
時月伊問夏曉青:“為什麼說不能殺?”
“我殺了臣遠山。”安塵在夏曉青之前說,“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沒死,但也差點完蛋。”
晟陽問:“你當時是什麼感覺?”
“窒息。”安塵說,“氣流能從我的口鼻進出,但好像都堵在喉嚨裡下不去一樣,眼前發昏,而且胸口很疼。”
“我也說不好具體為什麼,更多的是直覺。”夏曉青回答剛剛的問題,“而且我覺得……隻是猜測,那隻黑貓是在我攻擊之後……或者說在我自己打落自己的刀,讓這一次的攻擊結束之後才表現出攻擊性。它既然知道我要殺臣遠山,既然想要保護臣遠山,既然有足夠的能力反過來殺我,為什麼在一開始隻露出那副無害的樣子?如果不是我收手,那一刀足夠殺死它了。”
“你是想說?它在等你動手?這可能是束縛它的一個條件?”巫雨誠問,“可這樣的話,它從一開始就直接把臣遠山放過去,關鍵時刻再竄出來不就好了?”
“可能是它不能讓臣遠山死,也可能……”夏曉青瞥了眼安塵,提出了自認為更可能的設想,“隻是它不想。”
亂七八糟地各自問了說了一串,一點沒串起來,就在季常明準備打斷對話,重新整合線索時。漂亮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包括腳步聲,但也沒刻意隐去自己的身形,見有人擡頭看過來才出聲:“抱歉,打擾各位。”
白色長發攏在一起,用一根暖色的發帶綁着,搭在左肩,冬友走近聚在一起的衆人,放下托盤,禮節性地微微低下頭,随後又從中端起一份蜂蜜吐司,放到仇秋桌上。
晟陽順着他看過去,問一直沒開口的仇秋:“天才少年,有什麼想法嗎?”
仇秋對機械以外的東西總是沒什麼太大興趣,很少主動參與,此刻也十分誠實地說:“我沒聽。”
“就知道。”晟陽笑了聲,半開玩笑地說,“那你聽着點,我們這一群人的智商加起來都頂不上你一個的。雖說你不用出外勤吧,但我們這破不了夢總半夜折騰也打擾你是不是?早想通早解決,早解決早消停。”
“哦。”仇秋說,“但是不打擾啊,我房間的隔音和警報器都沒有故障,睡了的話并不會被吵醒。”
這回是衆人臉上多多少少都帶點笑了,他們這天才少年總是能不經意地為大家帶來樂趣。
“我的大天才啊。”巫雨誠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咱的聰明才智也不能一點都不給情商留啊。”
“好了好了,早捋完早睡覺,小仇也聽着點,一塊想想。”季常明招招手,把衆人的注意力引回來,“夢主人的身份,破夢條件,死亡條件,從這三方面想。先是夢主人的身份,臣遠山,動物……就先叫它黑貓吧,或者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