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平平淡淡沒什麼新故事,謝醉玉也出乎意料地沒有向任何人提這件事,奧利維亞以為他至少會告訴源芷什麼的。
不過不告訴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麼?奧利維亞腳步輕快,索納塔在一旁和謝醉玉叽叽喳喳,不知是什麼說笑逗趣,她翠綠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黃包車上那種如枯萎花瓣般的自責和不安總算消彌無蹤。
不枉她犧牲的睡眠時間。奧利維亞勾了勾嘴角,他們的話語有那麼幾句飄進她的耳中。
“……煉金術我旁聽了一個學期,感覺還好吧。”謝醉玉摸了摸下巴,中肯的給出見意,“實踐部分還蠻有意思的,理論部分我覺得努力努力還是可以跟上的,所以我打算下一年選一下這個。”
“這樣啊……”索納塔舔着綠豆冰棍,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诶,奧利維亞,你打算六年級選什麼,我跟着你好了,不過魔法史我還是想選一下的,嗯……”
“不過這個學分也不好拿啊。”奧利維亞整了整衣領。
“主要不是這個,《Truth》那邊要魔法史拿o呢,不說這個,你還要選什麼呢?”
“如果都拿o的話。”謝醉玉對奧利維亞鼓勵地一笑,這讓奧利維亞不由自主地輕松起來,她故意裝作漫不經心地說,“我就全選喽。”
“哇,可以哦。”索納塔筆了個大拇指,随即又問,“不過我上次看了馬克爾六年級的課表,如果真按他說的話,時間會不會不太夠啊?”
“不知道。”奧利維亞聳了聳肩,“上次我問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他說他會安排的,不過萬一上不了全部課的話……”
“教授有辦法的。”謝醉玉說道,“有個比我高一級的學長,他也選了所有課,如果你都想上的話,我覺得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他輕輕眨了眨眼。
[謝謝啦。]謝醉玉感覺奧利維亞的眼中含着感激的意味,“所以我們要去的這個圖書室是你們家的嗎?”
“是,也不是。”謝醉玉斟酌了一下,“我聽說這是媽媽以前待的那個道觀裡的,她和沈道長覺得這個藏書室挺好的,就移過來了。”
“是那個刀觀--咳--道觀觀主留給她們的麼?”索納塔有些費勁的說,露出她在細節上一貫的精明神情,奧利維亞感興趣的聽着,她隻知道源芷在道觀裡長大--“源芷”這個名字就是她的卦名--道行頗深的修士通過天宮十二卦象占出來的。
水中的小片陸地和藥用的白色花朵,倒有那麼幾分意思。
“應該吧。”好像是怕被誤會,謝醉玉趕緊說道--索納塔的神情似乎讓他有些不安,“她們不太和我說以前的事,我隻是覺得來曆應該和沈道長的晶洞差不多--總不可能是搶來的。”
“反正搶這個也什麼暴利可謀。”奧利維亞笑道,聲音挺輕,倒是索納塔問:“什麼?”聲音挺大。
“嗯,我覺得這種書樓擺在這裡也蠻合适的,總比在那個寂寂的道觀裡腐爛好。”
奧利維亞說着頓住了腳,讓謝醉玉先行去開書樓的門,紙卷竹簡的淡香撲面而來,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下打着轉,但一排排的黃花梨木架子挺立遮住了大半光線,于是深處又有了幾分陰森,和着雕镂細膩的書架,貴氣中透出幾分生人勿近來。
“呃……”索納塔在謝醉玉的目光下吱唔道,“感覺和你家的……不是一個風格。”
謝醉玉笑了笑,“估計是那位道長的風格--謝謝你們來陪我找書--一個人待着有點緊張。”謝醉玉不好意思說自己不久前還要和媽媽一起來,雖然大部份内容都挺有趣的,但是有些看看标題就會讓人汗毛倒豎
索納塔理解的點了點頭,“這裡倒看上去像迪佩特校長的辦公室--有個肖像更我講過。”她對上奧利維亞的眼睛,解釋道。
奧利維亞點了點頭,将目光落到書架的雕刻上,她用柔和的目光撫摩着架子頂端引頸而鳴的鳳凰,中國的百鳥之王,它華麗的尾羽分毫必見,逶迤而下,翅羽間的梧桐葉葉脈分明,金燦閃眼。
鳳栖梧桐,百鳥來朝。
奧利維亞嘴角輕輕一翹,說不上是贊許還是嘲諷,“大緻範圍是這兒麼,那我就去啦。?”她柔聲。
“好啊,不過看着點,有些書會莫名其妙的掉下來的。”謝醉玉叮囑道,“砸了腦袋的話,還是很疼的。”
奧利維亞一笑,算是聽進去了。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幽深的陰影裡了,纖細的背影竟在這仿似叢林的架子間有了柔軟藤蔓的質感。
她翻閱着書架間質感輕薄的紙頁,從書與書之間的空隙來看,有好幾本書都被人給拿走了……是被借走了,還是銷毀了?
不過,這裡的任何一處内容也足夠好好鑽研上一段時間了,奧利維亞眯着眼睛粗粗掃過,不過她從來沒有見過謝醉玉用金紋紙施什麼魔法,隻知道他在霍格沃茨的理論考試都拿了高分,如果不是有幾門實踐拖了後腿,也許他可以一口氣拿10個o呢。
奧利維亞放下一杳原本夾在書架細縫裡的紙張,從這繁複的血祭圖案來看,那殘損紙張上半張痛苦的人員顯然不是畫家的想象。
裡面的木闆好像有幾處翹開了,奧利維亞沒法再把脆弱的紙張原樣塞回去,她也不想把這東西大剌剌放在書架上,于是她挑了一間連櫃柄都落滿灰的櫃子,準備将東西塞進去。
“嘩啦”一聲,幾張紙滑落到她的腳邊,奧利維亞眼神一凝,拾起質感光滑卻已泛黃答卷。的紙張,黑色的英文題頭:1910年階段性輕負材料 思想政治科目。她的目光滑過被封住的名字,落在漂亮鋒利的哥特體上。
上面的“q”一提後又是一折,這是她當時為了區别沙菲克和自己字迹而特意煉的,所以這是她的試卷不錯。
“OK啊……”奧利維亞用舌頭頂了頂腮幫,留意着不遠處的動境,幾張紙又從櫃子裡滑了出來,這下她又找見了兩個熟人,這張,花體字流暢淩厲,是裡德爾的;而這位,作為首字母的M總往兩邊打卷,像極這人卷翹的淺色睫毛,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暫時排除僞造。1910年,他們還沒有出生,而奧利維亞也不認為在那種時局下一個中國觀主會教授一門與防身修道毫無關系的課程,更别提用英文授課了。奧利維亞掃過了大段的套話,阿布拉克薩斯的筆迹已經不走心地飄了起來。
一個現實中不太可能存在的試卷,而32年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他們,恐怕--他們不光穿越了時間,也穿越了空間,而這片空間應該還通過某種形式與她所在的時間線融合了。
奧利維亞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怕的,除了這兩個旅伴(如果他們是一起的話)有些不合心意,奧利維亞毫不懷疑一旦有時空亂流什麼的……反正,個人各憑各自本事。
“啊,謝,你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個!”索納塔清透的聲音照進了書架間的陰影,奧利維亞聽見謝醉玉衣擺間的簌簌聲,她猶豫了一下,最後把櫃子裡的一大堆卷子全部塞進了口袋裡(無限延伸咒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咔嗒一聲關上櫃門,又敲了敲門鎖,将櫃門和櫃沿立刻嚴絲合縫粘連在一起,她又揮了一下魔杖,消除了殘存的指紋,而她手指上沾染的以及地闆上的細小粉塵飄起來,輕輕覆着在了櫃柄上。
這個角落于是又變得昏暗而老舊,就像一段記憶中死去的時光一樣迷蒙。奧利維亞目光微沉。
夜晚月明星稀,是重慶少有的晴夜,清涼的山風從半開的窗戶橫貫整個房間,朦胧的松濤聲在遠山深處回蕩。
奧利維亞又一次盤腿坐在床上,一旁索納塔翻了個身,毯子滑落到了腰上,金色的鬈發披散在枕頭上。
銀色精鋼外殼的指針跳到了十二點,奧利維亞聽見了樓下開關門的悶響,好像還有劍鞘和鈴铛的磕碰聲。
她應該又去壓劍陣了,亞洲政府顯然對借助超自然力量接受良好。
加班做完最後一場手術的源芷和今天沒有夜班的謝嵩在八點半回來。
真是奇怪,明明這麼忙,他們居然能湊出每個周末的團聚,想必在局勢尚且明朗又或是在謝醉玉兒時,他們待在家裡的時間隻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