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叫了半天靜一才從内裡慢慢走上前來,迎面撞上正往屋内進的男人,她立在原地眼神惡狠狠的直盯着來人。
男人眼睛這才聚了焦,手上捋着下巴上的幾寸胡須:“哎呀,怎麼不過來呢?過來呀,快過來讓爺好好看看。你說你,早不這麼别扭也不至于那日你我不歡而散你說是不是?之後你就是爺的人爺保證你吃香喝辣。”
黎亦歡伏在屋頂,越聽拳頭握的越緊咬牙忍着男人的語調,默默注視着廂房内的動靜。
她看不清靜一的神色,隻見她正對着男人身前,身子卻有些不住的抖。眉目染上幾分不安,握了握手中的劍,目不轉睛的鎖定了屋内的猥瑣男,随時準備一刀上去讓他閉嘴。
靜一深呼一口氣,顫顫巍巍的按照先前黎亦歡交代她的,引導來人自己說出那日的惡行:“你那日輕薄與我,今日又以名聲要挾如此欺我辱我還想作何。”
“哎?我那日是輕薄,可你也落了好處不是,這觀中諸事還得靠你啊。”
他身子又向着靜一的方向挪了挪,見小道姑反應平穩了不少繼續說着:“這香火錢立馬就到,想想你師父。”他咧着大嘴,上前朝着靜一撲過來。
靜一一躲,眼淚順着面頰滑下來:“你個登徒子,你……”
“靜一小師傅,我是登徒子可你看着内室就我二人,你說出去也沒人相信是我欺負你對不對?不如就……”邊說邊撲上去制住了瘋狂掙脫的靜一,撅起嘴就要往她脖頸處親下去。
黎亦歡見狀頃刻便翻入室内,幾聲窸窣之後門窗噼啪作響,幾步就鎖住了聞聲逃竄的男人,眼角寒光一閃劍便已經架在了男人頸上。
“誰,你誰啊,你知道我是誰家的嗎?你信不信我……”
黎亦歡兇戾的眼神一瞪,男人面上立刻沒了一開始那猥瑣放蕩的神色。見掙脫不過,膝蓋也軟下來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嘴上不住的求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黎亦歡不耐煩的癟癟嘴在男人小腿處一擊,本就顫動着的腿撲通一聲沖着靜一站着的方向跪了下來。
“還不給你面前的姑奶奶磕頭認罪。”
“啊?”男人慌亂之中不知所措,黎亦歡手微微一沉劍鋒便刺破了皮肉。
吓得地上的人急忙俯身求饒,嘴裡嗚嗚啦啦的邊哭邊說,口水淚水和在一起淌了一地:“姑奶奶,姑奶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禽獸,我禽獸不如啊,别動手别動手啊。”
黎亦歡看了一眼靜一的反應,也不想多費力氣,沖着門外一喊:“雲英,把人帶走。”
埋伏在四處的手下這才現身沖入廂房内:“是,将軍。”
雲英一把拽着地上人的領口,想讓他直起身來。男人卻腿軟癱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來。
“你這種貨色,也配我們将軍親自動手真是……帶走,直接帶到法曹别髒了館驿的地方。”一衆屬下上前套上黑布将人綁了從觀中小門帶出。目送他們離開,她眼神知會着雲英安排後續。
衆人退出去後,黎亦歡才緩緩上前從懷中掏出了帕子一點點拂去了靜一臉頰上的淚漬,蹲下身來對着角落裡的縮成一團的姑娘。
她哭的渾身止不住的抽泣,擡起頭開口:“阿姊我真沒用,你交代的話都沒能好好講完全,你武功這樣好遇事這樣沉着可我,準備了這麼多日還是……”
黎亦歡伸出手臂輕輕把眼前的小姑娘摟在懷裡,見她慢慢的平複:“你已經很勇敢了,并不是毫不害怕的才是勇敢,其實你一開始讓我教你功夫便是已經直面惡人了。
願意選擇再次直面這人便是很多娘子不會選的路,我那日和你講的話你可聽清了?不怕他對你做的事傳出去嗎?”黎亦歡語氣輕柔的安撫着懷裡的小姑娘。
“師父和阿姊說的沒錯,越怕就越受制于人這輩子都要被這點子事困住。我是師父收養的也是弟子中輩分最大的,今後這觀中之事師父的衣缽傳承還得靠自己。我雖害怕可也不想一直這樣怕下去,我無錯,更不該因别人的惡看輕自己。”黎亦歡低頭對上小女娘的眼,恍然驚愕的淚光裡是倔強又堅韌的眸子。
她輕輕的握住小娘子的手:“放心吧,剛才是我的部下他們會把這人在這說的所有話記錄下來交給衙門,我特意囑咐過了他們做事向來嚴謹,你的事不會有人知道。”她眼神垂下來,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恍神間廂房外的梧桐樹搖晃還是那樣的蒼蔥:“你雖勇敢,可有時候一腔孤勇并不能改變世事。你還年幼就這麼有勇氣,将來定會和你師父一樣弘法傳教安撫人心。”
“阿姊……”她眉目一動,揚起的眸子落在黎亦歡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