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就是漁火的心魔産生之時?
畢竟漁火此時的狀态實在不像是可以一個人呆着的。
古青言下意識想去抓江楓,腳下一動,光景再一次變幻。
火苗燃成了漫天大火。
這座光秃秃的山上實在是沒有什麼可燒的,全是靈火在無風自燃。
滿山遍野都有一道道身影在厮殺着。水猴們雖占了地利,卻被人搶了天時。夜色下的突然襲擊叫他們措手不及,山寨外天羅地網般布防的法陣竟沒有絲毫反應,便叫這些賊人長驅直入。
你一道冰刺,我一道水渦,打的不可開交。
下方的一時勝負決定不了大局,真正重要的 ,是天空中毀天滅地的響動。
漁火被三人同時圍攻,七階大妖的實力展露無餘。隻是在自家地盤上,終究是束縛了手腳。漁火一邊打,一邊極力将這三人往其他地方引。
那三人能做此次行動的頭領,也不是輕易就任人擺布的,腳下沾了膠似的,牢牢地留在山寨範圍内。
“砰!”巨大的法力光球丢在腳下,爆炸聲帶來山體的破碎,血肉飛濺。
那都是無怨無悔跟着她的水猴一脈同胞。
“住手!”漁火眼眶發紅,攻勢愈猛。
可是她越急,那三人便越是拿捏住了她。一道道遠超尋常妖族的攻擊落下去,在光秃的山崗上綻開血色的荊棘。
轉眼間,漁火能感覺到下方屬于族人的氣息少了大半。
“欺人太甚!”水藍色不顧一切地在空中爆發開,天搖地動,圍攻的三人終于被打亂。
橫刀落下,眼看就要刺入一人的胸膛。
一朵蓮花從天而降,迎上她的面門,七彩的色澤在夜空中極其刺目。
一時間,漁火如同被攝取的魂魄一般,定在原地。
朵朵蓮花瓣将她包裹,很漂亮,曾是她最喜歡的。
此刻,卻如片片刀刃,刺入她的四肢百骸,甚至于心髒......
整座山徹底被大火吞沒,古青言眼前一黑。
幻境模糊,因為漁火已經失去了意識,隻知道有人一腳将她從空中踩下,溺水的窒息感将她吞沒,溫熱的血在遍體的傷口處慢慢流失。
......
“阿蓮?”
“阿蓮?”
“你在哪?”
又是新的一輪魔障,那是漁火此生都走不出的陰霾。
古青言忽然發現,自己在這幻境之中神力竟是通暢的。
不是靈力,而是飛升仙界所賦予她的神力。
她想起自己進入這幻境的契機,正是錨将軍的一捧地獄海水。難道這心魔之境是錨将軍打開的?
而她所能使用的神力,是錨将軍曾經作為洞庭水君的本命法器,從主人那裡繼承的?
雖然不多,但已夠用。
“漁火!漁火!快回神漁火!”江楓的聲音在天外響徹,飄渺虛無。
幻境中的人恍若未聞,隻有唯一清醒着的旁觀者古青言可以聽到。
當大火再次席卷山寨,古青言将所有可以調動的神力放出。
果然,那不是她的金系法力。
遮天蔽日的大水随着她的動作漫上來,分不清是從天而降還是拔地而起,瞬間撲滅了所有的火焰。
這場仿佛沒有盡頭的魔障,終于暫時消失了。
地獄海再次出現在眼前。
漁火腳下一軟,被江楓接住:“你可算醒了。”
“吓死我了。”江楓緊張的神色還沒有褪去,。
“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漁火弱弱道,知道江楓不愛聽這個,打住後看向古青言,“多謝你。”
古青言淡笑颔首,并不居功,而是将目光放在海中默默駐守的錨将軍身上。
漁火自然也不會忽略錨将軍為她做過什麼:“多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當初水寨被毀,漁火重傷落入地獄海,九死一生。是錨将軍在海中救了她,一路托舉,在海上不知漂泊了多少日。
怕漁火受不了長期水中生活,便将她帶上岸。一遇到人,又帶着她躲進海裡。如此反複,才勉強保住了漁火的一條性命,直至遇到了帶着人尋找漁火的江楓。
其實漁火平安無事,對錨将軍而言便已是最大的歡欣。鐵錨在水上擺了又擺,高興得不知該怎麼才好。
“錨将軍的靈智似乎又高了不少。”江楓初遇到錨将軍時,他還隻能憑借直覺做事,無法正常與人交流。如今雖仍不會說話,卻已經能夠聽懂她們在說什麼。
“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徹底化形了。”漁火也很欣慰。
海水乖巧地點了點頭,像被誇獎的小孩子一樣,得意又矜持。
“錨将軍一向是很争氣的。”江楓意有所指,“但某些人就很不聽話了。”
漁火顯然知道她說的是誰,眼神心虛地躲閃着。
“不是讓你把七彩寶蓮帶在身上鎮壓着嗎?你那傷不知是不是傷到了魂魄,尋了多少神醫靈藥也治不好,隻有七彩寶蓮能勉強壓住幾分,你還不慎重。”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天知道江楓看到七彩寶蓮安安穩穩地坐在她桌子上時她是什麼心情。
七彩寶蓮不是被何君蓮偷去了嗎?
剛這樣想着,古青言便看到江楓手掌一翻,一隻巴掌大的小蓮靜靜地拖在她的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