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到達幽都是要經過一定的程序的,就算是承泣特批加急,程序也不能省,最多也就是不用排隊,可以一路綠燈優先辦理。
“要是他們都喝了孟婆湯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怎麼問?”甘霖問。
坐在辦公桌前玩遊戲的承泣聞言擡頭睨了他一眼,“孟婆湯是轉世投胎前的最後一道程序,不是第一道,要是把自己活着時做過的事情都忘了,那各個冥司的懲罰還有什麼意義,他們又怎麼能忏悔改過,淨化魂魄?”
也是哦,甘霖又看向角落,指着漂浮在孰湖身邊的項婉和小女孩珠珠問,“不過他們兩個還是活着的人,就這麼帶到幽都來沒問題嗎,不會變得像我一樣嗎?”
“你那是意外,沒有早做準備,這兩人已經被施加過固魂守魄的法術了,不會有事。”承泣不耐道,估計是遊戲輸了,他“啪”的一聲把手機倒扣在了桌面上,“讓你多看點書,你完全沒看是嗎?”
“我又沒問你,你不想說可以不理我,幹嘛針對我,工作這麼忙我哪有時間。”甘霖翻了個白眼,他現在看承泣就跟看叛逆期的孫子似的,雖然生氣,但懶得計較。
被叫來幫忙的禍鬥哈哈大笑,“我就喜歡聽你說話,真有意思。”
這位在甘霖眼裡可是實打實的金主,所以他特别喜歡禍鬥,“迦樓羅大人還好嗎?”
“挺好的,青鸾成功出世,我的火精也換回來了,不過最近是北海之鲲化而為鵬的時間,他又跑去北海忙了,本來我陪着他的,不過飛廉大人有事,就把我叫來了。”禍鬥笑道。
兩個人閑聊着,承泣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被甘霖怼了一頓,心情不好,接起電話聲音冷得跟冰碴子似的,恨不得穿過手機紮進對方的身體裡,“怎麼這麼慢?”
“殿下!我們遇襲了,有人要把死者魂魄帶走!”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對方很厲害。”
“守着,我馬上到。”承泣挂了電話起身,“敢鬧到我幽都來,當真以為這裡沒人了嗎!”他邁出一步,随着腳落地,人也消失了蹤迹。
“孰湖,你守着這兩個凡人。”飛廉抓住甘霖的胳膊,“走。”
他們兩個和禍鬥緊随其後,追着承泣的靈力到達了事發地。
腳一落地,甘霖就被承泣塞在一塊黑色的巨石後面,身上還被扔了個保護結界。
他看了看周圍,和十八重冥司很像的昏黃天空,不過景色還不錯,比起十八重冥司的大戈壁,這裡有點像是一個草原,一望無際的深綠,間或有一些黑色的石頭和異常高大的樹木。
他身後的石頭很嶙峋,一看就是很好爬的樣子,為了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靈巧地爬上了這塊三米多高的大石頭,居高臨下地看着不遠處的情況。
飛廉承泣和禍鬥都還沒有參戰,站在一旁像是在觀察來襲者的情況和路數。
戰鬥中心,身穿黑色和白色衣服的兩個無常,兩個判官,承泣的秘書朱晦和十幾個陰兵正在和一個渾身籠罩一團黑霧的人戰鬥,雖然數量占據絕對優勢,可這麼半天了,連對方分毫都沒有碰到,反倒是自己挂了些彩,地上還倒了四五個陰兵。
要說不論是黑白無常還是朱晦和兩位判官,就算是比不上飛廉他們,也是神仙裡面很厲害的人了,卻一時拿黑霧人沒有絲毫辦法,也隻是勉強沒讓自己手上而已,随着戰鬥時間延長,他們的招式也明顯有些倉促混亂,顯然已經落入了下風。
很厲害,這個一身黑霧的人絕對很厲害。
甘霖看着他身上的黑霧,忽然就想到了那些被飛廉斬殺的蠱雕,那些蠱雕在吃人的時候身上也籠罩着幾乎一模一樣的黑霧,僞裝成犬形來幹擾調查,他們到最後也不知道這個法術是誰施加給蠱雕的,也沒有從鬼車和谏珂的嘴裡問出真正的幕後黑手,還有之後進入太虛靈寶閣偷東西的人如今也毫無頭緒。
難不成都是眼前這個黑霧人嗎?
不管是蠱雕吃人,還是陳家自相殘殺,這兩個案子死了十幾個人,全都是這個人做的嗎?
承泣冷哼一聲拔地而起,懸空幾米,看着那個黑霧人,漂亮的眉眼冰冷淩厲,一身黑衣加上忽然爆發的氣勢,絕不愧于酆都大帝幽都冥君之名。
他伸出右手一甩,一條十來米的長鞭出現在他手中,那條鞭子不像是什麼東西編制而成的,倒像是某種寶石雕刻出來的,以鞭子為中心周圍十厘米的範圍有很多像是被抽出來的水滴一樣的形狀不規則的寶石,随着他的動作繞着鞭子來回漂浮,整個兵器有種與材質不相符的柔軟和韌性。
甘霖看向飛廉的右耳,沒錯,承泣手中的鞭子無論是顔色還是材質,都和飛廉右耳耳墜的湖藍色寶石幾乎一模一樣,說不定是爸爸送兒子的成年禮之類的。
承泣甩開鞭子抽向黑霧人,黑霧人拿手中看不出樣子的武器一擋,整個人被打得往後退了十幾米,不過依然穩住了身形站在地上,也沒有受傷。
哇,承泣确實厲害,有冷傲的資本!甘霖由衷感歎。
黑霧人剛站定,承泣已經閃現至他面前,大長腿一個飛踢,伴随着海水般深藍色的一道靈力正中黑霧人心口,對方又被踹飛出去好遠,這次沒那麼幸運,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還沒滾遠,就被承泣的鞭子纏住身體,被他甩飛到半空,然後狠狠砸在地面上。
“陰溝宵小,也敢在我幽都放肆。”承泣沖至對方面前,用鞭子纏住對方,一把揪住對方,“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玩意。”
甘霖目瞪口呆,那人身上黑色的霧氣,竟然就跟什麼實體的布料似的,被承泣抓在了手中,一點點從身體上剝了下來,然後在脫離身體的一刻就消散在空中,隻留下承泣手中的人。
那不能說是一個人,因為就算是甘霖也能看出來,對方分明就是一具屍體,年輕的面容普通的男人,臉色鐵青發灰,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了,身上還穿着冥差的黑西裝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