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辛原以為,以賀師父那亂七八糟的擺放習慣,要找這鑄造圖紙定要費一番功夫。
可出乎意料的是,與外面散亂的箱子截然不同,箱内物品竟擺放得整整齊齊,錯落有緻。她一眼就瞧見了那卷被包得極好,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圖紙。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卷紙,裡面共有五張圖紙。
最上面的一張赫然畫着流螢劍的等比縮小模型。每一筆勾勒都精細入微,每一部分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下面幾張圖紙則更加詳盡,包括但不限于劍身各部分的材料配比、劍脊的精确厚度、刃口的打磨角度......
事無巨細,一一載明。
看到這精細堪稱“零基礎入門鑄造指南”的設計圖紙,谷辛才真實地感受到,她的師父曾經真的是個優秀煉器師。隻可惜,如果不是沒有煉器爐......
至于谷辛最關心的,關于流螢劍内的陣法,在最後兩張圖紙也有詳細記載。
圖紙上記載,流螢劍内共銘刻兩大劍陣:
其一,為“風眼”處的‘基礎疾風陣’。由聚靈符紋、輕身符紋與風行符紋交織而成,可引風元素之力,使劍速激增三倍。那日與薛展比試時,她誤打誤撞激發的正是此陣。
其二,則是劍脊處的‘重嶽陣’。内含千鈞符紋、破甲符紋與固形符紋。激活此劍陣後,劍身重量增加五倍并持續十息左右。可在破防時突然增重,增強劈砍力度。
在最後一張圖紙右下角,谷辛注意到有一道與周圍相比,成色更新的墨迹。她湊近查看,隻見那段字寫着:
流螢劍曾遭重創,經煉器師賀雲奎采用金繕煉器法修補裂口。後世持劍者謹記:重嶽陣日啟不過三,免傷金繕裂痕。
難怪她總覺得流螢劍上那華貴的金紋與劍體本身清冷的風格不太搭配,原來是修補之痕。
重嶽陣雖受金繕所限,每日最多隻能催動三次,但谷辛仍覺得流螢劍内陣法設計極其巧妙。
原因在于,疾風陣主速度,重嶽陣主力度,二者相輔相成,輕重緩急皆可持劍者随心轉換。
谷辛當下就迫不及待地提劍走到庭院中,尋了塊池畔的試劍石打算試劍。
她将靈力沿着劍脊的金絲紋路注入。甫一注入,流螢劍便青光驟亮,旋即浮現土黃山嶽光紋,如地脈湧動。
谷辛凝神屏息,以五分力道施展“燕回旋”起手式,劍鋒輕劃——
“铿!”
試劍石表面竟留下三寸深的斬痕!
她驚訝地摸着毫無損傷的流螢劍,再看已經被砍出痕迹的試劍石,震驚于這重嶽陣的威力遠超預期。
看來這重嶽陣會在驅動的時候讓劍身的重量加倍,劈砍之力暴漲。這恰好彌補了她氣力不足的缺陷。若之後再與疾風陣交替使用,剛柔并濟,威力怕是更甚。
——若賀雲奎在此,看到此情此景怕是也要微微驚訝。
他院裡的這塊試劍石雖非上品,卻也并非輕易就可留下痕迹。而谷辛隻用了五分力道就能做到,确實讓人有些驚訝。
雖然這絕大部分是因為流螢劍威力較大。但谷辛僅是看了看圖紙,便能在無人指點的情況下,将重嶽陣的精髓掌握七八分。
可能谷辛自己也沒意識到,這段時日她對劍陣的駕馭已經越來越純熟。
不過她此時的注意力倒不在那試劍石上,而是全部放在流螢的設計圖紙上。畢竟重嶽陣一日僅能催動三次,想要深究此陣玄機,隻能從圖紙入手。
雖說劍内的一些基礎符紋之類她也能看懂甚至繪制出來。可要理解這些符紋之間如何疊加,如何配合卻并非易事。
好在谷辛有符修的功底,不至于一頭霧水。不得不說,煉器之道确實玄妙,谷辛一不小心就看得沉醉了進去。直到暮色漸沉,散學的鐘聲悠悠傳來,才恍然意識到她已經在這坐了一下午。
谷辛摸着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隻能戀戀不舍,小心翼翼地将圖紙卷好,原樣放了回去。
之後幾天,谷辛也常常趁着午膳時間和散學後,來劍廬研讀鑄造圖紙。
賀師父忙到飛起,劍廬裡經常見不到他人。好在那口存放圖紙的藤箱鑰匙已經暫時交給了她。
谷辛雖之前從未接觸過煉器。但賀師父這劍廬裡,旁的物件或許短缺,唯獨煉器典籍堆積如山,足足擺滿兩面書架。
她一邊研究流螢劍的圖紙,一邊翻看這些典籍,漸漸也摸出了些門道。
她發現煉器和她制作飛筐其實本質上是一個道理:都是首先将符紋按照不同布置方式排列組合在一起,形成“陣”,從而實現不同的功能。然後,再将這個“陣”與不同的容器結合,就成為了靈器。
當然,真正的煉器可比她制作飛筐要複雜得多。
首先,符紋的本質就是按照劃定的規則,引動天地間的靈氣有序流動。體現在她的飛筐上就是消耗性的符紙。
而在真正煉器過程中則需要靈力代替符紙,以約束能量不散。這就要求器修必須對靈力流動和符紋刻畫都極其精通。
其次,她的飛筐可以根據想要實現的功能,随意更換和疊加符紙。這種靠靈力驅動的物體頂多叫做“僞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