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十分歡喜,拿出玉簪仔細觀看。長公主說:“聽皇後說你對普通钗環不甚喜愛,恰好去年偶然間得了一塊玉料,那玉料中有一天然凹槽,所以一直不知如何雕刻,後來還是琛兒說這凹槽像劍樋,我便找人做了這玉簪。你可還喜歡?”
“喜歡!多謝姑母!”永嘉立刻讓采芯幫自己将玉簪戴在發髻上,皇後颔首笑道:“嗯,确實好看!”
永嘉又拿起右邊的錦盒打開,錦盒中是一個玉質小船,形狀與平日裡許琛教她疊的小船一樣,她喜形于色:“今日的賀禮中,我最喜歡的便是姑母和知白哥哥送的了!”
長公主慈愛地說:“那便好,還怕你不喜歡呢。”
皇後轉頭對着永嘉說:“我跟你姑母還有話說,一會兒知白過來,到時候再叫你。”
永嘉公主聽言立刻起身告退,拿着禮物歡喜地離開了。
另一邊,許琛的到來讓夏翊清格外開心。惠妃知道夏翊清必然和許琛有話要說,所以在許琛行過禮之後便放他們去了。
這是許琛第一次踏入皇子的住地,雖然之前也在慈元殿借住過,但皇後宮中自然不一樣,如今看這浣榕閣正室隻跟慈元殿的朵殿差不多,再看夏翊清還住在耳房中,就更覺得宮中品階待遇相差太過懸殊。
夏翊清拉着許琛坐下:“你傷可好了?我回宮之後就收不到消息,一直十分擔心。”
許琛展開雙臂,對夏翊清說:“你看我如今這樣,可放心了?”
夏翊清把茶盞推到許琛面前:“總之我欠你一條命。”
“别這麼說,當時那種情況任誰都會出手的。”許琛湊到夏翊清身邊,低聲問道,“你可知那些人是什麼來路?”
随着許琛的靠近,夏翊清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其中還混雜着藥香,甚是好聞,一時間心頭微動,不覺紅了臉,完全沒聽到許琛的問題。
許琛見他半天沒有回答,輕推了他一下。夏翊清反應過來,連忙問:“你說什麼?”
許琛:“這麼近反而聽不到嗎?莫不是以後我要離你遠些說話才行?”
夏翊清:“我剛才在想别的,你問什麼?”
許琛又重複了一遍問題,夏翊清說:“不是忠勇伯針對侯府嗎?”
“你信嗎?”許琛喝了口茶,“我隻不過是侯府養子,一沒品爵二無官職,也并非襲爵嫡子,忠勇伯就算真的狠心讓我死,最多也隻能算是行刺長主養子,這個罪可大可小,全憑天家決斷。可行刺皇子等同謀反,若真将罪名坐實,莫說他忠勇伯府,就是整個陳氏一族都要連坐的。”
夏翊清沉默歎息。
許琛壓着聲音說:“你我心裡都清楚,讓我受傷的那一劍是沖着誰去的。”
夏翊清搖頭:“可惜我在這宮中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
許琛語氣鄭重地說道:“和光,你千萬要小心,之前你中毒之事也很蹊跷,這次又遇刺,總覺得你在宮中也不安全。”
夏翊清笑着說:“有什麼不安全的?我自己會醫術,又輕易不會出宮,刺客總不會傻到進宮行刺。你放心好了。”
許琛意味深長地說:“藏得可真深。”
夏翊清:“你可得給我保密。”
“那是自然,是我小叔救的我。”
兩個人相視一笑,一絲默契在二人之間萦繞盤旋開來。
而後兩人又說了些旁的,許琛順勢提到之前夏翊清要尋言清之事,說自己确實無能為力,夏翊清則表示不必再追查,本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不必大費周章。
許琛見夏翊清說得真誠,便放心下來,關于小叔的身世,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他沒再追問那日的口笛是什麼,也沒提到那位院首。每人都有秘密,他沒有告訴夏翊清自己的身世,替小叔瞞着言清的事。夏翊清不曾說過自己會醫術,也沒有提及和那位院首的關系。在京城這兩年,許琛最先學會的便是不問。不問,不知,才能活得長久。
不一會兒凝冰來尋,說長公主要許琛去慈元殿。夏翊清也不好再留他,反正過些時日許琛總要回學堂的,也不急在一時,如今看他身體已無大礙,便放下心來。
許琛跟着凝冰來到慈元殿,行過禮之後衆人便坐在一處用些茶點。如今習俗是隻做早晚兩膳,午間便隻是些茶點果子。
皇後關切了幾句許琛的傷勢,永嘉公主也謝過他的賀禮,就在此時,外間内侍通傳,說天家來了。
衆人立刻起身行禮。
天家示意衆人落座,道:“知白也來了,傷勢如何?”
許琛回話:“回主上,傷已無大礙。”
“這次受傷,委屈你了。”皇帝轉而又對長公主說,“也委屈三姐和叔亭了。”
長公主冷冷地說:“不敢,許家是臣子,禁不起主上這聲委屈。”
一向溫和懂禮的皇後竟沒有沒有解圍,氣氛逐漸尴尬起來。天家見衆人都不說話,隻好開口道:“三姐,别賭氣了,我剛才已跟兩府議過,讓學士院去草诏了。知白救護皇子有功,按蔭爵賞勳,封平甯伯。現在年紀還小,其他的以後再補上。另賜府邸,賞黃金百兩。”
許琛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長公主卻說:“琛兒不需要,琛兒以後是襲定遠侯爵的。住在侯府尚還有人眼紅,要分府出去豈不是立刻被人殺死?!”
天家說道:“你若不願讓他分府出去,那便繼續住在侯府,等大些了再出去也不遲。還有,你若是生了女兒就封縣君,知白照樣襲爵。你要是生了兒子,許家一門兩爵位,不好嗎?”
皇後适時開口說:“好了,既是一家人,便不要再賭氣了。知白快些謝恩。”
許琛立刻起身:“謝主上恩典。”
天家擺手,說道:“前朝還有事,我不打擾你們了。”
衆人立刻起身恭送天家離開。
等天家離去之後,長公主一掃剛才冷漠的神情,朝許琛溫和一笑,原來,剛才那些話都是故意的。
皇後笑着說:“好了,如今算是雙喜臨門。”
永嘉公主笑着說道:“恭喜知白哥哥,不,應該是……恭喜平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