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自是肝腦塗地。”
這話可真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聽在劉棹歌耳中,更是諷刺至極。
劉棹歌眸色深沉,面上卻搖頭一笑,十分不贊同道:“你呀,榆木腦袋,卻不想一想你若沒了命,家中至親當如何?”
提到至親二字,顧洺斂下眼眸,遮掩住眸中忽然而起的一股猩紅風暴。
“年幼時屬下便父母雙亡。”
劉棹歌看着他垂首的樣子,眼中惋惜不已,悠悠歎氣道:“倒是我忘了,選侍衛時便看過你的生平,顧洺自小孤兒出身,着實可憐。過去的就都過去罷,如今你在我身邊當值,往後若有什麼想要的便與我說,我定會如待尋宓一般,好好待你。”
最後幾字說的極輕,其中隐晦的含義不言而喻。
“是呀顧侍衛,莫要想過去的事了。”尋宓含笑道:“奴婢雖不知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但有記憶起便入了宮跟在殿下身邊,于奴婢而言,安襄宮如同奴婢的家一般,殿下待下人從未有過責罰,待奴婢更是和親和善,如今想來,殿下便是奴婢的至親之人。”
尋宓這通話乃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在公主身側,于宮中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好過,宮女便是賤婢,打得罵得,可現下宮中誰人敢對她不敬?皆知道她是紹合公主近身的人,尋宓很是清楚自己如今的所有,都是公主給予她的,她一直感激在懷。
劉棹歌聽着耳旁的話語,不禁回想起上一世于冷宮中的最後一刻,身側唯有尋宓相伴。
那杯鸩酒端進冷宮時,劉棹歌的心緒是平靜的,尋宓亦沒有哭鬧,而是笑着對她說:“殿下莫怕,奴婢陪着您。”
劉棹歌喝下鸩酒,靠在床棱,恍惚間,仿佛看到尋宓于冷宮高高的橫梁上,搭起一塊白布,而後腳踏高凳,懸梁自盡。
回過神來時,劉棹歌已經抓住了尋宓握扇的手腕。
“往後你萬不可做以身殉主之事。”
尋宓微訝,笑道:“奴婢怎會想不開,隻要殿下身子安康,奴婢便一直侍候在側。”
劉棹歌輕輕颔首,有些疲乏的卧榻休憩,一路上再未理會顧洺,而是閉目默默享受着尋宓搖扇帶來的微涼。
到了苗家馬場,苗啟文已經早早的侯在了門口。
劉棹歌下了馬車,他立即上前行禮:“給公主殿下和二殿下請安。”
“苗公子快快請起,今日我同子真哥哥前來随意遊玩,不必太過正式。”
苗啟文連忙點頭,将人引進了馬場内,詳細的介紹了一番各個品種的馬。
其實這些馬于皇家馬場内的相比,當真算不得什麼,但這裡的景色宜人,依山傍水,在馬車内悶熱煩躁的心緒一掃而空,瞧着這裡的置景便心曠神怡。
劉棹歌坐在高台上,将馬場一覽無餘,看着場内的馬奴訓着小馬駒,覺得十分有趣,一旁的尋宓亦看的津津有味。
“尋宓想不想去試一試?”劉棹歌側頭相問。
尋宓慌忙擺手:“奴婢不會馬術,怕是要獻醜。”
劉棹歌聞言轉眼看向苗啟文,溫聲道:“苗公子不妨帶着尋宓學學馬術如何?”
苗啟文微楞,立即應下。
劉棹歌揶揄一笑:“尋宓可是我身側最重要的人,苗公子萬不能讓她受了傷,需悉心教導,我可是在上面時時看着的。”
苗啟文頓時緊張起來:“是,草民定看顧好尋宓姑娘。”
話說到這份上,尋宓隻得硬着頭皮去了,從高台上走下去皆是由苗啟文搭手相扶,劉棹歌笑看着尋宓有絲慌張的背影,和微微紅潤的耳尖,心情都好上了許多,轉頭看向劉子真。
“子真哥哥與我坐近些,阿钰有話想對你說。”
劉子真微紅着臉,湊近了一些,方問道:“阿、阿钰有何事?”
劉棹歌柔聲笑道:“不瞞子真哥哥,今日邀你前來,是有事相求。”
劉子真聞言臉色更紅了,想不到公主竟事需要麻煩自己,又是驚訝又是驚喜,連忙說道:“阿钰有、有何事,我定幫襯。”
劉棹歌這才端起茶盞,笑着說道:“子真哥哥可知曉國庫虧空一事?”
劉子真點了點頭,面容還是有絲茫然。
“哎,這事叨擾了父皇多日,如今都未有頭緒,阿钰便想讓子真哥哥替父皇想想辦法,解除憂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