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扯缰繩,手心便跟着吃痛。
她咬咬牙,準備忍痛上去,忽覺身後一陣暖風吹過。
她對這些感受十分敏感,當下立即轉頭,見是姜熠來了。
不知何時,他越過半個校場走到她身後。
姜熠還是老樣子,嘴角挂着和煦的笑,他走過來低聲對她道:“這紅馬有問題,等會你騎的時候當心些。”
劉盈颔首:“猜到了。你怎麼來了?”
她轉眼示意姜阙等人:“不怕他們懷疑你我走得太近是有何圖謀?”
姜熠攤攤手:“你我的幹系本來就比他們更近,有何可疑之處?别忘了,是誰千裡迢迢帶你來長安的?是我!我們處處避開,不提對方才更可能是心裡有鬼。”
他說得十分坦蕩,好似這一路不是押送而是護送。
“我比他們更早識得你,比他們與你相處更久,若不是你我的身份擺在這裡,我們說是熟識的好友都不過分,我擔憂你騎馬不适,過來關懷幾句,再合适不過。”
他說得有幾分道理,劉盈道:“你不必擔憂,就算馬兒失控,我也會駕着她往姜阙那邊沖,即便會因此得一個沖撞太子的名頭,換個二十大闆什麼的,我也會抗住,不會破壞你的計劃。”
“這話怎麼說得火藥味這麼重?”姜熠笑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個隻為自己謀劃成功,可以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他人死活于你而言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的死活好像你并不放在眼中,不然也不會屢次讓我陷入衆矢之的。”
姜熠眸光閃了閃:“你可恨我?”
劉盈又看一眼姜阙他們。
姜輝這時也喊道:“喂,劉盈姐姐,五哥!你們聊什麼呢?怎麼還不開始啊?”
劉盈回頭淡淡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們快等不及了,殿下隻管等在一旁看好戲就是,不必入局。”
說罷,她便咬牙使勁,準備上馬。
忽地身子一輕,她驚訝之餘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眸中映入姜熠那張,如寒冰裂隙裡盛開的七彩太陽花般的笑顔。
耳中聆聽到他的輕語:“恨我也來不及了,小螞蟻,你終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當心些,不行騎馬朝我撞來也可以,是我的計劃,總歸不能怪到你頭上。”姜熠将她抱上馬,留下這樣一句話便走了。
劉盈愣怔,目光一路跟随他回到姜阙那邊,見他又在笑着跟他們打馬虎眼,這才收回目光。
手拉緊缰繩,她抿了抿唇,駕起馬後卻有些心不在焉,腦中掠過姜熠方才奇怪的舉動。
他發現她腳腕受傷了?居然當衆抱她上馬,若是……
她眼睑微垂,甩掉這些念想,她憂慮這些作甚?!那是姜熠該擔心的事情,與她無關,就像他說的,左右都是他的謀劃,無論成功與否,都怪不到她頭上,她也沒必要憂愁計劃成不成功……
心緒隻亂了一瞬,便被她重新整肅好,握着缰繩的手又緊了緊。
心神回歸,她才感受到紅馬的異樣,這匹紅馬跑起來很快,快到她的衣袂在半空劃出一道虛影。
姜阙等人仍沒察覺異樣,隻當是劉盈騎術了得,所以紅馬才跑得這樣快。
姜輝甚至還拍手叫好。
風聲呼呼灌入劉盈耳中,她根本聽不到其他雜音。
一晃一晃的情況下,她視物也有些麻煩,但還能看到姜阙他們那一群人。
近了,就快到他們面前。
若她猜得沒錯,秦淑華使的計謀應是叫她停不下來,或是停下時紅馬失控仰倒。
前者來不及準備,後者倒是更有可能。
故而,劉盈決定,等一靠近姜阙,她便勒馬。
離得近了,她看到秦淑華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眼神冷漠,對自己的安排沒有絲毫悔意。
劉盈眉頭一緊,當她沒權沒勢,好欺負是吧?
“太子!殿下!這紅馬有問題!它……啊!”
劉盈俯身幾近匍匐在馬背上,一臉驚恐。
衆人這才意識到要出事了!
姜熠和趙橫緊張地盯着劉盈。
姜熠看一眼莫點,莫點沒趕上紅馬,稍稍落後些許。
這樣下去不行!姜熠心道,莫點沒追上來,趕不及救下劉盈,姜阙也好似反應不及,不見得能接住劉盈。
他率先打破混亂,大喊一聲:“跳下來!”
衆人被一聲喊得鎮定些許。
慌亂中,趙橫皺眉看一眼姜熠。
然而不及他詢問姜熠,後者的身影從他身旁一閃而過。
劉盈又一瞬怔愣,她在馬背上瞧得清楚,姜熠竟朝她奔來,是想救她嗎?
可這跟他們的計劃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