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巧钰見他渾身被汗水澆透,貼心地遞去一塊白色方巾,可張開嘴又是嗆死人不償命的話:“汗要掉鍋裡了。”
梁淞越擡起眼皮瞅她,始終不去接那塊方巾,他悶聲說了句“沒有”,随後擡起胳膊往臉上胡亂地蹭了兩下,趙巧钰心想自己都快把那茬忘了,這倔驢還往心上擱着呢。
“你什麼意思啊?嫌棄啊?”趙巧钰直截了當地問。
“男女有别。”
“我——”趙巧钰被氣得原地亂轉,得,惹不起躲得起。
趙巧钰快步走到後院,将喬玥抱起往寝房裡去,小丫頭玩鬧許久,眼下正困得睜不開眼,将她身上的外衣褪下,隻留薄薄的裡衣,伸手往後背上摸兩下,全是濕的。
天氣越來越熱,眼瞅着到夏天,廚房要盡快改造,要不然真沒法活了。
趁着喬玥睡得昏沉,先給她換件幹淨寝衣再做旁的,手腕随着動作拉扯隐隐作痛,看樣子沒個三五天的功夫是好不了了。
後院裡,梁淞越正坐在屋檐下的陰涼處休息,而他旁邊則擠着三木。
“大哥,東家怎麼了?”三木刷着碗筷,突然分心問了一句。
梁淞越沉默片刻,說:“磕着了。”
三木又問:“是被人打的嗎?”
梁淞越扭過臉看他,靜靜地問:“你聽到多少?”
“都……”三木吐出一個字,眼瞅着梁淞越的臉色越來越黑,不敢接着往下說。
雙方沉默良久後,梁淞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叮囑道:“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幹活,别偷懶。”
三木問:“大哥,你去哪兒啊?”
梁淞越皺眉掃他一眼,并未作出回應,沿着河岸找到醫館,買回專治跌打損傷的藥油,路過集市時又到替人寫家書的秀才公那裡買來筆墨紙硯。
等回到店裡時趙巧钰母女倆仍在午睡,自己又不好去到二樓打擾,隻得守在樓下,随着天邊燒起橙紅色的晚霞,梁淞越終于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東家。”梁淞越輕聲喚道。
趙巧钰擡眸看他一眼,問:“有事?”
梁淞越将手中的藥瓶遞過去,“這是郎中開的藥油,塗到手腕上揉開了好得快。”
“你買的?”趙巧钰并未伸手去接,她抓住重點繼續追問,“你窮得叮當響,哪來的錢?”
梁淞越被怼得啞口無言,他靜默片刻,開口道:“在抽屜裡拿的。”
趙巧钰聽到這話直接瞪大了眼睛,氣得她是語無倫次:“你,你,你知道這種行為叫什麼嗎?叫偷,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好心好意地收留你們哥倆,難不成就這麼回報我?”
“此事是我考慮不周。”梁淞越這次也不替自己辯駁了,主動攬下錯誤,“您要打要罰,我都受着,絕無怨言。”
“瞧你這樣子,想是在心裡覺着自己占理?拿我的錢給我買藥油,虧你做得出來。”
梁淞越輕聲解釋說:“實是無奈之舉,您往我工錢裡扣就成。”
趙巧钰咬着牙在他旁邊的桌椅前坐下,仔細數着日子,“你前天到我這兒,先不說衣服,我開了口說送你就是送你,到今天滿打滿算兩天整,你有多少工錢夠我扣的?”
梁淞越站在她對面一言不發。
“我原先還覺得你比三木令人省心,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一間屋檐下養不出兩樣人。”
“今後我不要工錢,您隻管食宿就成。”梁淞越思來想去隻尋到這一種辦法,他俯身拱手将藥油放在趙巧钰身邊,“這藥到底是花錢買了,您用就是。”
趙巧钰往旁邊斜了一眼,隻見桌上除了藥油還有筆墨紙硯,氣得直接笑出聲來,她拿起那沓紙問梁淞越:“這也是花店裡的錢買的?”
梁淞越輕輕“嗯”了一聲。
“你還真是有本事。”趙巧钰冷笑一聲,怪不得淪落至此,花别人的錢都能如此順手,想必也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