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巧钰的本意是想招些女廚取締系統出餐功能,經這段時間使用,她發現此功能是有利有弊,利是加快了出餐速度,弊是半點離不開人,她是一點懶也偷不成。
常言道,不會帶員工的老闆不是好老闆,有些事也該放手讓員工去幹。
“欸,三木。”三木剛擡腳就被趙巧钰再次攔住,她問,“牙婆那裡的姑娘小子們是都去大戶人家當丫鬟小厮的嗎?”
三木點點頭又搖搖頭,“不都是,小子們倒還好,而有些姑娘會被人買去做妾室,有些姑娘則會進到青樓楚館,大多數都是被家裡人賣的,隻少數人是走投無路自願為奴的。”
“那我要是……買了她們,是算好事還是壞事?”趙巧钰語氣猶豫,她有些過不了心裡那個坎兒。
“還是看她們意願,架不住有些人是奔着到大戶人家裡,先做丫鬟,再做通房,一步步往上爬,謀劃着翻身做主的,畢竟這也是個改命的機會。”三木越說越感慨,要不是謀着個好主子,他早不知在哪個亂葬崗等着被蛇鼠啃食呢。
趙巧钰思考再三,将三木招到手邊,低語道:“你去牙婆那裡問問看有沒有合适的人,記着我隻要自願的,到了我這兒,想嫁人生子都好說,不過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凡生二心的别怪我無情趕人。”
“好。”三木點點頭,“還是十個人?”
趙巧钰說:“牙婆那裡要贖身錢,十個人的怕是不好拿,就先要六個。”
三木“嗯”了一聲,“等今個兒打烊之後我就去問。”
“别,你吃過早飯就去,今兒休息。”趙巧钰說罷又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看來剛才那盆冷水還是沒把困勁兒澆下去。
一連幾個月,無論刮風還是下雨,這店門就沒關過,而現在惜财如命的趙巧钰竟能說出“休息”二字,三木覺得今天的太陽可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挂上歇業的牌子,三人各司其職,有補覺的,有當hr的,有教課帶娃的,實在惬意自在。
梁淞越不再像往常那樣纏着她,既然不要,又何必上趕着往前貼,他自懂得有些人是在失去之後才知曉“後悔”二字如何書寫的道理。
有時梁淞越也會問自己,難不成就非她不可,多番勸說依舊未過,這執念就化作一把利劍,高高地懸在他的心尖上。感情是個很怪的東西,無法預設,無法控制,一旦動了這念頭,猶如白蟻噬心。
傍晚時分,店裡來了位不速之客,梁淞越記得他,因為那男人正是昨夜與趙巧钰搭話的。
“今日歇業,還請您明日再來。”梁淞越态度平平,讓人不喜卻又讓人挑不出錯。
李渠南淡淡一笑,自顧自地找個位置坐下,擡眸看向梁淞越,輕聲道:“我找你們東家,煩請通禀一聲。”
梁淞越謹慎地問:“您若有事與我說也是一樣。”
李渠南聞言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着搖搖頭,大有嘲諷之意,“因為你不識我是誰,所以我不怪你說這番逾矩的話,昨夜我姑母在此歇腳時多有叨擾,現她老人家特命我來答謝一番,你若不請人,那我到底我是謝你還是謝她?”
話音落下後迎來一陣靜默,梁淞越斂了斂神色,警惕地看他一眼,沉聲道:“您稍等片刻。”
李渠南輕點下颌,而後随着他的步伐注意到斜對面的喬玥,她正在練字,整個手握着筆杆,聚精會神地盯着手下的白紙,仔細瞧,那紙上是龍飛鳳舞的一個“人”字。
“今日就練到這裡。”梁淞越收了喬玥的作業,又拿帕子擦了擦她手上的墨汁。
喬玥撐着他的胳膊從凳子上蹦下來,兩個人牽着手從李渠南身邊路過,她好奇地看他一眼,而後擡頭問梁淞越:“梁先生,他是誰啊?”
梁淞越淡淡地說:“客人。”
喬玥“哦”了一聲,又問:“是來找娘親的?”
“嗯。”梁淞越說,“等會兒你去喊娘親起床,就說有人找。”
喬玥搖搖頭,扒着梁淞越的腿,賴賴唧唧地說:“娘親睡覺的時候可難喊了,她會發脾氣的。”
梁淞越笑了笑,他面對這個翻版趙巧钰時一點轍都沒有,彎下腰拽着喬玥的胳膊将她抱起來,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悄聲問:“娘親是不是很鬧人?”
喬玥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小聲說:“娘親每次起床都跟小狗一樣,要在床上滾好幾下,嘴上還要喊‘不想起床想退休’,梁先生,這退休是什麼意思?”
“大約是休息吧。”梁淞越笑着說。
“娘親很辛苦,我也想讓她休息,要不我們就跟那客人說娘親抱恙,請明日再來。”
梁淞越停頓幾秒,輕聲說:“我們需得經過娘親同意才可這樣做。”
喬玥遺憾地說:“那這就不好辦了。”
梁淞越站在樓梯上,側目看了一眼坐在樓下喝茶的李渠南,嘴角微微揚起,等到門口時,他半蹲下來半捂着喬玥的耳朵給她說了幾句話。
二人對視一眼,喬玥笑笑,問:“梁先生,這辦法可行?”
梁淞越點了點頭,再次叮囑道:“但這是個秘密,咱們倆之間的秘密,誰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