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朔下了床,厚重的棉拖鞋踩在了散落滿地的紙張上,然而還沒等他完全站起來,他的腳下就一個踉跄,差點又跌回床上。
柏原朔閉上眼緩了一會兒,覺得這系統一定是蓄意報複他。
他臉上一貫沒什麼表情,但實際上這會兒就像連着坐了過山車海盜船和大擺錘,一張嘴就能吐出來那種。
他拿着手機打開app,開始熟練地單手盲打:「報警。」
系統:「?」
柏原朔沒給它解釋,他閉上眼緩了緩心裡的那股子想吐的勁,撐着床頭桌慢慢站了起來。他的手碰到了一個玻璃藥瓶,他看都沒看,動作幹脆地從裡面倒出了兩粒膠囊,甚至沒有用水送服,直接幹咽了下去。
大概率是心理作用,在吃了這兩粒藥後,他才覺得自己的亂麻一樣的腦子稍稍平靜了下來,至少能讓他安靜思考一下當前的處境。
他剛剛看到了時間,根據炸彈爆炸的時間稍微推一下,那個炸彈犯很有可能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段來安的炸彈。柏原朔雖說是前警察,但他在警校時期所有關于體術的課程全部倒數,秉持着能動腦子絕不動手的原則,他現在的打架水平估計也就比普通人好上那麼一點點。
所以他現在将要出去面對兩個窮兇極惡的炸彈犯,被反殺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五十。
炸彈犯還沒來或者已經離開是最理想的兩種狀态,他還能等着警察來處理。但如果他一開門正好撞見犯人,就隻能自己硬着頭皮上了。雖然說他也可以等犯人離開後再去處理那個炸彈,但是根據漫畫來看,這兩個人一旦跑了就很難再抓到,倒不如今晚直接把他們給解決了。
柏原朔順手把桌子上的鋼筆揣進了兜裡,他換了鞋,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走廊内昏暗的燈光并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他的夜視能力一向很好,這會兒倒是給他的行動提供了許多便利。
柏原朔努力把漫畫中發現炸彈的地點和腦子裡的地圖對應了一下,腳步踩在地闆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在路過消防裝置的時候輕聲打開了消防櫃的門,拿出了一瓶滅火器。
消防櫃的位置離炸彈安裝點隻差一個轉彎,柏原朔靠在拐角處微微側頭,果然看到了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好極了,最糟糕的一種情況,他真的要和炸彈犯硬剛了。
但是怎麼隻有一個人?
柏原朔看了一眼被犯人放在手邊的手機,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食指的第二指節,随後又拿出手機:「告訴警察,樓下大概率有個同夥在給犯人放風。」
系統在手機上打出一行字:「喂!你讓一個不會說話的系統報警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柏原朔依然沒理它,他知道這系統做的到這一點。他看着人影似乎已經放好了炸彈,正打算起身離開。他不再猶豫,一巴掌拍在了消防鈴上。
刺耳的鈴聲沖破了黑夜。
犯人明顯也被吓了一跳,幾乎是跳了起來,猛然轉頭:“誰?!”
柏原朔趁此機會,沒有任何猶豫地打開滅火器,對着炸彈犯的臉直接噴了過去。
“啊!!”
滿臉幹粉的炸彈犯捂住眼睛痛嚎一聲,柏原朔沒有停頓,掄着滅火器對着犯人的臉又是一下。炸彈犯直接被這一記暴擊打飛出去,一頭撞在了牆上。柏原朔也因為用力過猛,沒能收住滅火器,滅火器跟着犯人一起飛了出去,正巧落在了犯人的胸口,剛剛被掄掉了兩顆牙的犯人不得不又吐出了一口血。
被消防鈴驚醒,出門正巧看到這兇殘一幕的普通居民驚恐地睜大了眼:“啊啊啊啊!!殺人了!!”
這下不用柏原朔出聲了,這些人全都自發地遠離了他,頭也不回地往消防通道跑。還有個别自诩正義人士一邊拿着手機報警,一邊哆哆嗦嗦地對着柏原朔喊:“我報警了!你别太過分!!”
因為用力過猛而抻到了胳膊的柏原朔懶得理他,隻是走到炸彈犯身邊看了看人還活着沒有。确定人還有氣後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再多說兩句,炸彈就炸了,你就陪着他一起死吧。”
“炸,炸彈?!”
那人眼珠子顫抖地轉了一圈,看到了被放在壁爐下面的盒子,喉嚨裡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叫,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這層樓。
柏原朔低頭看着貌似半死不活的炸彈犯,一腳踩上了他的手腕,炸彈犯又是一聲哀嚎,柏原朔彎腰撿起剛剛犯人脫手而出的手機:“還想着要引爆炸彈,這不是還挺有精神的。”
因為幹粉的原因,炸彈犯淚流滿面,和臉上的血混成一團,他難以置信地眯着眼看着柏原朔:“你,你到底……”
柏原朔蹲下來,看着眼前這個滿臉鼻血、讓他背上四條“人命”的犯人,輕聲問道:“你殺過魚嗎?”
犯人被他問的有點懵:“什,什麼?”
柏原朔:“你知道怎樣才能讓魚保持新鮮嗎?”
炸彈犯感到他的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然後順着骨骼按住了他的脖子,他的眼珠顫抖,不由自主地跟着手指一起轉動。
“一根針就夠了,從這個位置穿進去,破壞了脊神經,魚就會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地死去,這樣就能最大程度地保持魚肉的新鮮。”
柏原朔就像在認真科普一樣,聲音平淡沒有一絲波動,仿佛躺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條魚,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躺在地上的炸彈犯已經渾身都哆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