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老闆名叫高堂富平,是柏原朔父親在一起搶劫案中救下的受害人,自那之後一直和柏原家有聯系,柏原朔父親去世後,在日常生活方面也照顧了柏原朔許多,是個啥都不往心上放、整天樂呵呵的小老頭。
所以柏原朔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質疑:“親口承認?”
在他的印象裡,高堂富平和蒼木翔根本毫無聯系,根本沒有理由殺他。而有些警察是會給嫌疑人施加壓力,逼迫嫌疑人承認罪行的,因此時常會有冤案産生。
面對着柏原朔的疑問,目暮十三站直身,往門口看了一眼,示意他出去說。
周圍來往的人很少,柏原朔跟上目暮十三的腳步,聽到他語氣不明地開口:“像是非故意殺人。”
“蒼木翔有服用降壓藥的習慣,高堂富平并不知情。”目暮十三道:“所以他給蒼木翔上了一杯用葡萄柚汁調的酒。”
葡萄柚中的某些成分會減緩藥物在人體中的代謝速度,無意中加大了藥物的劑量,嚴重确實可以造成死亡。
柏原朔停下了腳步,綠色的眼眸看向目暮十三:“你們很着急找個替罪羊?”
避開劑量談毒性都是扯淡,一杯酒中含有的葡萄柚汁本不該是緻死量。
目暮十三目視前方:“那是蒼木家。”
蒼木家室日本有名的财團,現在繼承人死了,他們自然要向警方施壓,要求警方盡快破案。
可偏偏他們又不允許對屍體進行解刨,這堪稱無理取鬧的行為直接把這個案子拉到了地獄難度。
柏原朔依然不能理解:“為什麼不考慮是猝死?”
蒼木翔既然在服用降壓藥就說明原本的健康狀況不太好,不是沒有可能猝死,可警察像是完全沒往這方面去想一樣。
目暮十三終于轉頭看向了他,有一些驚訝:“你最近沒關注社會新聞嗎?”
柏原朔一愣:“什麼?”
“有人在網絡上公開向蒼木家的家主發了威脅信。”目暮十三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後遞給了柏原朔:“聲稱要讓蒼木恒義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柏原朔接過手機,看到了那封拼貼的威脅信,十分的簡短,表達的意思隻有一個:我要讓你家破人亡。
“與此同時被爆出來的還有他家工廠無理由壓榨員工,延長員工工作時間,造成一名員工猝死。”目暮十三歎氣:“隻不過被他們用錢壓下去了,要不是這封威脅信,警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所以才會向警方施壓,讓警察不得不拉出一個替罪羊,因為他們現在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轉移輿論的視線,并試圖将自己的身份扭轉為受害方。
柏原朔把手機還給了目暮十三:“這個國家的警察向來沒什麼用,這一點我倒是深刻理解了。”
“……這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傷人啊。”目暮十三看他想要離開,連忙道:“我不建議你去查這次的案子。”
柏原朔:“為什麼?”
“各方牽扯太多,而且……”目暮十三沉吟了一下,他擡頭環顧了一圈,确定周圍沒什麼人後,才壓低了聲音:“你最近是不是被公安盯上了?”
他看着自己的原下屬露出怔愣的表情,不得不開口提醒道:“對你的搜查令下來的太快了。”
幾乎是他們這邊剛剛懷疑柏原朔,那邊搜查令就直接發到了他們的桌子上。雖然目暮十三知道公安一定會關注這個案子,也沒想到他們會盯上柏原朔。
柏原朔想起那天在醫院裡黑田兵衛的話,眼中劃過一絲了然:“我明白了。”
這個案子裡有他、或者說有黑田兵衛想要的信息,所以公安才會把他牽扯進來,又将罪名安在了高堂富平的頭上,逼他調查這起案子。
柏原朔臉色冷淡:“公安一貫的手段了。”
目暮十三對自己的下屬還算了解,看到柏原朔這個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要自己去調查了。他突兀地轉移了話題:“你覺得伊達航怎麼樣?”
“……搜查一課裡為數不多有腦子的人。”柏原朔先是回答了這個問題,然後目光警惕地掃了過來:“我不……”
目暮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給他放兩天假。”
這就是讓伊達航跟着他一起調查的意思了。
不等柏原朔拒絕,他背着手溜溜達達地轉身走了:“哎呦,最近忙啊,你自己走吧,不送了。”
柏原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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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判定高堂就是兇手也太武斷了!”
伊達航站在目暮十三的桌前,滿臉都寫着不認同:“明明還有很多疑點,況且那杯酒……”
站在他旁邊的杉田不耐煩地打斷他:“犯人都自己親口承認了,你再不認同又如何?”
伊達航沒有理會他,彎腰在筆記本電腦上操作了幾下,調出了一段監控,對目暮十三道:“這段監控明顯就是被換過的。”
監控裡蒼木翔已經倒了下午,時間顯示為發現屍體的前兩個小時,這個時候的天已經快要亮了。
目暮十三順着伊達航手指的位置看過去。
蒼木翔倒下的遠處剛好有一個拐角,那裡有一塊轉彎鏡,但距離太遠,鏡子根本反射不出蒼木翔的身影。
伊達航将監控快速播放,在某一刻,路燈突然全部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