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朔對這個問題回答的很幹脆:“是我父親。”
伊達航心說果然如此:“那我們可以咨詢一下伯父……”
“唔。”柏原朔不得不打斷了他:“咱倆目前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蒼木翔倒是可以試試。”
“……”伊達航呼吸一滞:“……抱歉。”
柏原雅彥六年前就去世了。
柏原朔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隻是再次垂眸抿了口酒:“何必舍近求遠。”
伊達航:“诶?”
柏原朔把杯子壓在了資料之上,白紙上的“拐賣”二字被放大數倍。他淡聲開口:“你面前不就有一個案件當事人嗎。”
“什……”
伊達航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過來這句話的含義。
十七年前,柏原朔也就八歲而已,而他所說的“當事人”,就隻有一個可能。
他是那起拐賣案的受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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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案件記載得很清晰,柏原朔看完資料,沒覺得需要補充點什麼。這起案子可以說是解決得比較圓滿的拐賣兒童案了,犯人全部落網,一共解救了将近十個孩童,大部分都回歸了家庭,就算找不到親生父母的,大多也被領養去了一個好的家庭,比如柏原朔。
但這些孩子裡并不包括已經被賣掉的兒童。
柏原朔坐在車輛後座上,看着内山恭子的照片,開口道:“那一年破獲的拐賣案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未必在其中。”
“但她如果真的是這起拐賣案的受害人的話,那她的嫌疑就更大了。”
伊達航目視前方,汽車平穩地行駛着:“怎麼說?”
柏原朔把内山恭子照片放回去,抽出了内山進的照片:“因為那個拐賣組織背後是有大人物投資的。”
伊達航心裡一淩:“是蒼木家?”
柏原朔垂眸看着資料,語氣淡淡:“沒有證據。或者說證據被殺了。”
當年唯一能夠間接證明蒼木家參與其中的證人在聯系了柏原雅彥的第二天跳摟自殺,其餘證據全部被警方高層駁回,蒼木家被摘得幹幹淨淨。
柏原雅彥也是因為這件事被氣的離開了東京,帶着他定居在了長野。
伊達航深吸一口氣:“……内山恭子太有理由恨蒼木家了。”
“前提是她的一無所知全都是裝的。”柏原朔看着内山進的照片,微微皺了皺眉:“這人……”
“你認識他?”
柏原朔沉吟了一下,道:“有紙筆嗎?”
伊達航掏出随身攜帶的本子遞給他,通過後視鏡悄悄地觀察着柏原朔的表情。
伊達航擔心提及陳年舊案會影響他的心情,柏原朔臉上又一貫沒什麼表情,伊達航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接着往下問。
柏原朔低着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突然道:“不用顧慮我,我沒那麼脆弱。”
他随口說了這麼一句,沒去管伊達航的反應,一邊畫一邊思考:“要是和這個案子扯上關系,那我倒是也有動機了。”
……怎麼查着查着嫌疑反而更大了。
伊達航搖頭苦笑,忽然問道:“前輩,你恨蒼木家嗎?”
“算不上恨。”柏原朔筆尖不停:“隻是覺得有點罪有應得。”
柏原朔終于擡起了頭,對上了後視鏡中伊達航的眼睛:“那其他孩子相比,我很幸運,在被抓走的第三天警察就找上門了。”
他并沒有遭受太多的折磨,倒不如說,這是一個轉折,讓他遇到了柏原雅彥。
“而且……”
柏原朔的目光飄向了窗外變化的景色,話音消散在空氣裡。
伊達航遲遲沒有等到下文,不由得開口問道:“而且什麼?”
而且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樣,不是被拐走的。
柏原朔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是被親生母親,親手賣給人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