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雨翻牆進東院,陳秉這身份正兒八經地拜訪某人反而可疑,還是遵循變态人設更合理些。
然後,他眼前煥然一新,跟那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滿目皆是青竹畫橋,志趣得宜。簡清雨不禁感慨,陳秉這厮過得什麼苦日子。
他走到西廂房内,忽聽屋内隐隐的交談聲傳來。
婦人壓抑着聲音道:“為何偏偏要去做這檔子事,作孽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
緊接着,陳恪禮寬慰他道:“是兒子不肖,母親莫要生氣,如今夜裡還寒着,恐氣壞了身體。”
“妙音為你而死,你可有半分良心不安……你,你好自為之吧!”婦人說罷拂袖而去。
聽到腳步聲,簡清雨忙藏在拐角的後面,他遠遠瞧着,此婦人正是陳恪禮生母三姨娘。
簡清雨暗自思忖道,妙音果然跟陳恪禮有關系,但未必是兩情相悅。
有可能,陳恪禮殺害了陳放才和柳氏,答應妙音替她照顧家裡,她才替他攬下所有罪責。
屋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陳恪禮站在抄手遊廊上歎了口氣,似乎是出來吹夜風,神色有些惘然。
等了好半晌,見陳恪禮沒有回去的意思,簡清雨從牆角後走出來喊了他一聲“二哥”。
陳恪禮見到他稍愣,倒是沒有多顯露意外神色。
在陳秉那碎片似的記憶裡,他跑到東院也是常有的事,陳恪禮未曾苛待過他,想必同為庶子,到底是有幾分同病相憐。
“阿秉,你怎麼來了?”陳恪禮擡手打了個招呼,袖子落下一截,神色從容地說道:“外面風大,要不進屋裡歇歇。”
“二哥,我來同你說件事。”簡清雨掃過他的胳膊,試探道:“那群仙君裡頭……有個人在我屋裡頭翻出來了幾張紙,上面畫着奇怪的符号,我看不懂……”
陳恪禮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轉身看向他,輕聲問道:“哪位仙君?”
簡清雨胡诹道:“就是好像姓楊的那個人。”
“我知道了。”陳恪禮面色不算太好看,朝他勉強笑了笑,寒暄了兩句逐客道:“阿秉,你先回去吧,風有些涼了。”
簡清雨心中疑惑更甚,但他不敢表現出來,隻得應了聲好,走在回偏院的路上,他問系統道:“你看見陳恪禮手上的疤了嗎?”
【好像是刀傷。】
簡清雨撩開自己的衣袖,也可以見到上面有未消去的痕迹,像是刀刃留下的。
若是說陳秉常年被欺負,身上有虐待或自殘留下的傷口,倒也勉強說的過去,但是陳恪禮身上為何也有?
簡清雨隐隐察覺,今夜還要出事。
果然,半個時辰後,陳向謙被下人發現在書房自戕。
匕首插到他的胸膛内,他死不瞑目地望着梁柱,躺在太師椅上,殷紅的血浸透了衣裳。
死的竟然是陳家家主!
簡清雨心中凜然,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出了事,幾乎可以确定兇手就是陳恪禮!屋内那幾張黃麻紙跟他脫不開幹系。
隻是,陳向謙為控傀陣所控制,陳恪禮如何取到他的血?要知道,陳向謙可不像是柳氏跟陳放才那蠢貨一般,算是實實在在的修士,哪怕受傷,也會規避叫人取血的可乘之機。
來參加慶春宴的仙門弟子大都是初出茅廬的小輩,為了湊熱鬧來的,見陳府内一日死三人,難免都有些心驚肉跳。
府裡頭的氣氛凝重起來,有想要趁機收拾鋪蓋逃出府的下人,被陳恪禮給攔了下來。
簡清雨來到書房掃了眼,抓着離自己最近的楊恭,忙問道:“怎麼不見那位極好看的仙君,他去哪裡了?”
“仙尊去補鎮山地陣了,自然不同我們在一起,”楊恭瞪了瞪眼睛,“你不會還在惦記我們仙尊吧!”
“把他喚回來。”簡清雨有些着急地低聲道:“既然還有人死,用的也是同樣的手法,那就說明妙音不是兇手。”
楊恭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但還是有些糾結,道:“修補鎮山地陣最為耗費心神,此時打擾仙尊,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個屁!
過了今夜,陳家滅門,你以為你們還能活着嗎?
簡清雨想到那兩張紙上的陣法,心中不由得一突,第二張黃麻紙上的是個七殺陣。
這陣法亦是簡清雨親手所創,不需要施法者修為深厚,而是借周圍的三氣驅陣。
陳府短短時間死了好幾人,且皆是橫死,怨念極深,此時剛到子時,陰氣亦是最重的時辰,若是那陣法啟動,這些仙門弟子初出茅廬,怕是根本應付不來!
楊恭又看了一眼陳向謙的屍體,頓覺棘手,道:“罷了,還是跟仙尊知會一聲吧。”
他往空中扔了張千裡傳音符箓,雙指并攏注入法力,那符箓卻不受控制落在了地上。
“奇怪。”楊恭微微一愣,正要再試,被陳恪禮的話打斷,“楊仙君,陳府被我用結界阻絕,不必再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