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根兩人合抱粗細的朱紅房梁撐不住重量,已經開始斷裂崩開,大塊的瓦礫掉在地上砸碎桌案。竟是整個支撐不住,要坍塌下來了!
忽然,一大塊磚瓦掉下來,往楚沔身上砸去。
簡清雨急喚道:“沉淵!”
轟隆隆——
“打雷了?”譚遲霜背着書袋站在山腳,轉頭循聲望去,忽然瞪大眼睛喊道:“念念念……念塵!學堂、學堂塌了!”
荀逢轉過頭去瞧,明月學堂坍塌成廢墟,山體也随之崩裂,泥土滾落,倦鳥驚飛,一道熟悉的劍光撥塵而出,那人衣袂飄飄,沉淵劍禦在半空,赫然是簡清雨,他身後還站着個少年,與他貼得極近,竟是楚沔。
“天地乾坤!”隻聽耳畔一聲厲喝,那腰間别着酒壺的仙人踏空而來,他滿身酒氣,卻也難掩風流,雙指并攏指着那山峰,“定。”
瞬間,明月峰宛若時空停滞,草木緩緩歸位,那山峰竟在數秒内恢複如初,看得人歎為觀止。
林風落半眯着眼睛,盯着那道禦劍的身影,吐出兩字來,“孽徒。”
結局就是,簡清雨主動攬過責任,被罰到思過堂抄經書,另書寫了一篇萬字檢讨,貼到事堂對面的山壁上,以警醒諸位弟子。
那山壁被門内弟子戲稱為“思過壁”,凡有責罰檢讨,必要貼上示與衆人,丢盡臉面。
思過堂外烏泱泱站着一堆弟子,正在逐句品鑒那篇檢讨。大師兄奪得仙門大會榜首,那自然什麼都是好的,檢讨也是如此。
堂内燭火明亮,卷宗在書架上堆疊落灰,簡清雨坐在案前,自覺丢人,百無聊賴地對着《君子論》謄寫,時不時歎一口氣。
忽有人推門而入。
簡清雨擡起頭訝然:“你怎麼過來了?”
“師兄,”楚沔背着書袋子,有些歉意道:“那日都是我考慮不周,害得你被掌門責罰。恰好下了課,我就想着過來替你謄抄一些。”
“不必,你我字迹不同,會漏出破綻的。”簡清雨心底略有感動,嘴硬道:“區區《君子論》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君子論》乃是梁朝大儒柳成事所編撰,此人乃林風落的師父,也就是他的師祖。
這本晦澀難懂的古籍,通篇十三萬三千五百字,悉數為蹩腳的古文,讀起來頗為痛苦,諄諄教誨君子之道,乃其絕筆之唱。
若是放在平日,簡清雨贊他一句師祖大義,但是他身在思過堂,恨不得大逆不道一次,效仿始皇帝焚書坑儒,一把火把全天下所有的《君子論》全都給燒成灰。
“師兄不必擔心。”楚沔坐到他對面,随手抽出他抄好的一張,提筆蘸墨對着描摹起來,起初還有些生澀,但練了半張紙,那字迹與簡清雨所寫的便有七八分相似。練完這一整張紙,就根本瞧不出差别了。
簡清雨暗道,主角不愧是主角,果然是全才。
“咳咳,既然你這麼有心,那就拜托你了。”簡清雨瞬間轉了話鋒,低聲道:“此事莫要外傳。”
“是。”楚沔乖巧應下,倒是樂在其中。
自那往後,楚沔日日都會來思過堂幫他抄書,他性子安靜,并不與簡清雨多交談,但兩人的關系卻是愈發親近起來。
系統終于忍不住吐槽:【你是反派,跟他關系那麼好作甚!】
簡清雨哼笑一聲,道:“你看看原著,跟他作對的能有幾個好下場?搞好關系,指不定将來還能看在舊情的份上給我個痛快。”
【來來來,我給你念念接下來要走的劇情:考核故意為難主角,兩面三刀使絆子緻使他重傷……他到時候更恨你還差不多。】
簡清雨無語道:“那能怎麼辦,我要是真按原著那畜牲路線走,最後不得被他剁成餡了?你丫連屏蔽痛感這種功能都是150抽強保底,合着被剁的不是你呗。”
【……隻要最後他成神,什麼都好說。平常就算了,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在關鍵劇情ooc,别怪天道降天雷劈你。】
簡清雨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狡辯道:“我現在也沒ooc啊,這不是正壓榨主角給我打黑工呢。”
系統冷笑:【有沒有ooc,你自己心底清楚。】
簡清雨的眼神移向那少年,竹簾半卷,夕陽餘晖灑落在他身上,楚沔正襟危坐,垂着頭替他寫字,眉眼俊朗,甚是養眼。
就這般過了十日,那本《君子論》總算是抄完了。
三日後,封界入門弟子考核開始。
仙門百家常有門内考核,不僅是曆練弟子,也是為了挑選有資質的弟子進為關門弟子,甚至是親傳弟子。
林風落對此事向來興趣缺缺,他為人不羁,灑脫随性,親傳弟子甚少,除了簡清雨,就隻有譚遲霜跟荀逢——前者是鳳梧阙的少主,後者是掖天都的二少主。
總的來說就是兩個關系戶,混了十來年的親傳弟子,年年都在上基礎課業,沒一次成績是合格的,修為更是吊車尾,大把丹藥都堆不起來。
林風落又是個甩手掌櫃,考核基本上都是簡清雨在操持,這也給了他可趁之機。
他要做的事很簡單——
故意提高考核的難度,把某主角往死裡整,誰料反被主角打臉,不僅獲得了絕世法器,還戳破他惡毒的陰謀,成功拜為親傳弟子!收獲小師姐的無限憐愛!
主打一個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