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也行。”
簡清雨:“不可!”
他将白玉牌奪回來,從袖中掏出枚素金環來,哐當拍在櫃台上,豪氣道:“我把這隻金镯子抵押在這裡,明日交了錢再來取,如何?”
“這麼粗的镯子,”那掌櫃的在手中撂了撂,稀罕地瞧了又瞧,道:“近日金價漲得厲害,怕是能值兩三萬貫銅錢吧。”
簡清雨謙虛道:“差不多吧。”
何止,它還能變大變小呢,真要論最重的斤量算,半個平州都能被他買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内。
簡清雨剛跨過門檻,還未來得及說句正經話,就被扣着後腦勺,粗暴地按在牆上。
“唔……”
懷裡的金繡花灑了一地,簡清雨顫了顫眼睫,輕微地反抗被忽視,灼熱的呼吸不容抗拒地侵入唇齒,四瓣紅唇相互厮磨,交纏間隻能聽到暧昧的吞咽聲。
這個吻太過漫長,缺氧像是踩着軟塌塌的棉花上,叫他幾乎要喘不上氣。吻罷,簡清雨有些脫力,被他單手攬着腰往懷裡帶了帶。
楚沔微垂着頭,常年練劍的指腹帶着薄繭,從他的眉梢描摹至眼尾,帶着格外色.情的意味。
懷裡的人被吻得七葷八素,那雙漂亮的淺褐色杏眼貫會撒謊、最喜看向别處,此刻卻隻能怔忡地望着他一人,眼眸中盛滿了潮濕的無邊春色,像是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
手指順着面頰往下移動,唇瓣也是微微紅腫的,吐着濕漉漉的熱氣,像是女子含羞出嫁時,故意描摹上的一抹胭脂。
楚沔的眼神逐漸晦澀,喉結微微一滾,兩指輕掐着他的下颌,正要低頭再吻下去。
“等等。”簡清雨聲音嘶啞,勉強偏過頭,吻堪堪落在了他的嘴角,他頂着某主角不虞的眼神,摸了摸他胸襟處的衣裳,找出那隻微微發燙的乾坤袋來。
楚沔淡淡掃了眼乾坤袋,取出一張千裡傳音符,剛連通天機閣,就聽到花若聞急急地說道:“仙尊,當年的白玉簡找到了,還有一些公文記載,悉數拓印送至封界了。不知落霞冢那邊如何了?”
“都解決了。”楚沔說罷,又聽花若聞繼續道:“好,那我先簡要彙報一下情況。”
“……”
楚沔挑了挑單邊眉,顯然不準備接他的話,委婉道:“這般晚了,你還在天機閣?”
花若聞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義正言辭道:“仙尊交代的豈能怠慢?當然,我的意思是,若是他人交代,自然也要做到最好,此乃我份内之事……”
楚沔聽得眼皮直跳,正欲直言讓他回去休息,擡眼看見簡清雨眼巴巴地朝他點了點頭,在心底輕歎一聲,違心改口道:“你接着說吧。”
“公文所記,落霞被仙門圍困,含怨身死,屍身被帶回了長生門。三個月後,大梁王都被樓藏雪攻破,林風落帶着一批弟子脫離長生門,重新開宗立派。”
“因連年戰亂,百姓終日惶惶,在天機閣朝議時,林風落提出了兩個法子。”
“第一個是著名的仙門之約,仙門百家各自管轄領地,互不幹涉。第二個就是修建落霞廟,安撫民心。樓藏雪雖親自帶人修了落霞廟,卻遲遲不肯答應仙門之約,世道又亂了好幾年,直到我大哥那件事……才同意下來。”
他口中的大哥,正是花家的舊家主花玉遙,雖名字起得頗為風雅,卻是個沙場沖鋒的糙男人,舞得一手威風凜凜的虎頭湛金槍。
花家鎮守渠州東部的鎮山地陣,那地方四面環山,土壤貧瘠,大梁尚在時還能勉強運糧維持,逢此亂世,糧草不濟,卻是獨木難支。
因長生門的緣故,并無仙門敢私自與世家結交,樹大招風,更何況是結交守着鎮山地陣的大世家。
花玉遙求糧無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竟扛着一柄長槍殺上長生門,寒芒槍尖抵着樓藏雪的脖頸,字字泣血,逼迫他送糧草去往花家。
樓藏雪當場應允下來,将他好生款待一番,客客氣氣将人送走,轉身便應下了仙門之約,将這燙手山芋扔給了封界,自己每年僅敷衍地送點不痛不癢的銀兩。
最初那十年,為了供給花家,封界幾乎掏空了底。收上來的稅銀全都如數送往渠州,林風落甚至自掏腰包貼了一部分。
修士們紛紛辟谷,整年下來,夥房的竈火都未曾點過。沒錢來請夫子講書授課,簡清雨親自上陣,一邊悉心教導弟子習書修煉,一邊天天假扮神棍下山給人算命掙銀子,即便衣裳有補丁也沒換過新的。
然而,仙門中稱贊的卻是“長生門應下仙門之約”“長生門贈銀于花家的美談”“樓藏雪不計前嫌修公主廟”雲雲。
見簡清雨面色微變,俨然是回憶起某些糟糕的經曆,楚沔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問:“修落霞廟之事可有詳細記載?”
“有。樓藏雪度化了那些将士的亡魂後,為落霞立冢修廟,一時間香火十分鼎盛。”
“那段時間,天機閣還下放過一次逮捕令,要找一個叫,叫白信的前朝将軍。”
簡清雨忽問:“找到了嗎?”
花若聞愣了一下,沒料到他還在楚沔身邊,回答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