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着人流往前走。
那輛馬車駛出城門後,徑直往南行進了山林,這條路并非官道,因此有些偏僻。
馬車剛繞過一處山彎,突然傳來一陣驚恐的棕馬嘶鳴聲,緊接着是馬蹄急促踏地的雜亂聲響。車夫驚恐地大叫一聲“啊”,手中的缰繩瞬間脫手,馬車直直地朝着山崖沖去。
楚沔不假思索地揮手,凝出一道綢帶般的禁制,将那失控的馬匹牢牢圈住,堪堪在山崖邊停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車廂内傳送陣的光芒亮起來!
簡清雨心中微動,袖中的素金環應勢而出,夾雜着呼嘯風聲,直直地朝車廂沖去!
砰!
傳送陣被迫中斷,兩股力量撞擊的波動讓車廂整個炸開,車轅瞬間斷成幾截,碎裂的木闆紛飛。
那女子戴着一頂黑色鬥笠,踩在轸木之上,翻身躲過了飛來的金環。她背上背着一個比她還高些的男人,因此顯得有些吃力。那男人耷拉着腦袋,臉龐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模樣,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且慢!”簡清雨呵了一聲,那女子身形微頓,忽然背後一涼,側過身堪堪避過素金環。隻是,黑色鬥笠被不慎打落在地,露出了一張格外眼熟的面龐。
春湘!
簡清雨略顯驚愕,那她肩上背的人是……
春湘見自己身份敗露,眼中陰狠一閃而過,伸手虛虛一握,一條白色骨鞭出現。
楚沔身形一動,衣袂飄起,擋在簡清雨身前,擡手間兩道劍光交織,直直沖她而來。
春湘不敢正面對上楚沔,狠狠地朝地上甩鞭,山石瞬間迸裂,她借着力度往後退了三尺,勉強躲過劍光,往山崖底下墜去!
傳送陣再次開啟,兩人落入陣中消失了身影。
簡清雨招了招手,那枚素金環回到他手中,興奮地抖了抖,它想去碰沉淵劍,誰料淩霄劍意嗡鳴一聲,吓得又縮回來。
“好了。”簡清雨撲哧一笑,摸了一下它,攏在袖子裡,看向吓破膽、面色煞白的車夫,問道:“你可知那兩人要去何地?”
車夫結結巴巴道:“那、那個女人說,她哥哥得了痨病,要去闵州找人治病。”
怎麼一個個的都要去闵州?
簡清雨下意識看向楚沔,那人瞥了他一眼,戳破他的心思,道:“你不準去,回封界。”
唉。
簡清雨悻悻然道:“那這事又該怎麼辦?”
楚沔:“天機閣自然會查。”
兩人回到封界,還未進山門,就遇到了守在山門來回踱步的王翊,他看見兩人面露驚恐,迎上來道:“仙尊,完了!譚師姐來了,她坐在事堂不肯走,說一定要見你!”
譚遲霜?
簡清雨好奇地問道:“她為何非要見仙君?”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王翊觑了一眼簡清雨,不敢明說,暗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禍害,怎的就偏偏生了一張這樣的臉。
楚沔眼神冷了下來,淡淡道:“她願意坐着就讓她坐,不必管她。”
“……是。”王翊縮了縮脖子,一溜煙跑沒了。
“或許是鎮山地陣有急事呢,”簡清雨不明所以,見楚沔一言不發,牽住他的手往梵竹齋走,道:“見一面又有何妨,她是偶爾任性了些,不過本性不壞,你跟她鬧什麼脾氣嘛。”
“師兄想見她?”楚沔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
簡清雨被戳破了心思,低聲道:“多年未見……”
“那你打算跟她說什麼?”楚沔輕輕一笑,道:“說你是簡昭,還是陳秉?”
“師兄也清楚,你複活的這個消息傳出去會掀起多大的浪來。你若是身份暴露,我不可能放你走,當年誅殺半春柳,讓你從長生門跑了的事情,亦不可能再重演。”
“可你若是想要以陳秉的身份去見她,”楚沔涼飕飕道:“她可未必是隻是想見你那麼簡單。”
此刻,簡清雨咽了咽口水,終于意識到,王翊口中的“一定要見你”是什麼意思了。
不是見楚沔。
而是見“陳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