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雨望着荀逢離去的身影,心底堵得慌,道:“你跟她……一直都這般疏離?”
他用“疏離”這個詞都算是委婉的說法了,兩人簡直是針鋒相對,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楚沔垂下眼皮,瞧見懷裡的人繃着嘴角,緊緊抓着他衣襟,沒回答他的問題,低聲安撫道:“師兄,隻要你在我身邊,我絕不動她。”
簡清雨心底更堵了,掙紮道:“你放我下來。”
“不放。”楚沔抱得更緊,看了眼底下一片狼藉的清平峰,念道:“天地乾坤。”
山峰草木數秒内恢複如初,太陰圖于萬物生靈,甚至土壤都有奇效,但是梵竹齋、明月學堂這等死物,卻隻能重建,不可複原。
簡清雨悶聲問:“太陰圖丢失,你可有尋過?”
“未曾。”楚沔搖了搖頭,抱着他落到山腳,道:“參不透的東西,丢便丢了。”
太陰圖可複生草木,但到底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确實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謎團。
此物有九重玄機,林風落練到了第八重,再也未進過一步,卻連隻麻雀都未救活過。
因此,簡清雨不信傳言那一套,功法都是循序漸進的,不可能練罷第九重就突然一飛沖天。
楚沔畢竟是親傳弟子,自然也看過太陰圖,他天資卓越,一柱香的時辰就悟透了前三重。
林風落當場拍案而起,說了句“不錯”,将太陰圖扔給他,讓他回去好好修練,莫要天天跟着大師兄去酒肆畫舫鬼混了。
不過,哪怕是氣運之子,亦是卡在第八重,百年不得進,後來太陰圖丢失,也就斷了此道傳承。
他抱着懷裡的人來到明月峰,堂内還放着未移走的炭盆,書架上零零落落擺着幾本無聊的經書。
簡清雨被他壓在榻上,黑暗中,隻有頸側的呼吸聲,熾熱的氣息灑在薄薄的皮膚上,幾乎要燙傷他。
“師兄,”楚沔聲音喑啞,掌心覆在腰間,勾了窄窄的腰帶,抹開他的衣裳,探進去,察覺到身下人細細地抖,忽問:“你可還恨我?”
……這叫人怎麼答?
簡清雨死死抓住自己的裡衣,頗有種被歹人輕薄的羞恥感。他冷靜地想到,若是回答恨他,大抵楚沔當場就要發瘋,招架不住。可若是回答不恨,他必定要歡歡喜喜地借着由頭在床上作弄他一番。
斟酌半晌,簡清雨緩聲道:“你把手撒開,師兄不恨你。”
楚沔盯着他看了兩秒,真的把手松開了,轉而攬住他的腰,道:“睡吧,不鬧你了。”
這一覺,簡清雨睡得不安穩,他又夢到了多年前的舊事,混亂不堪,淫靡又荒誕。
那人攥着他的腳踝,不顧他掙紮拖回到自己身下,眼尾洇紅了一片,迷蒙地失神望着指尖。
皓腕上的銀鍊映着月光,輕晃着撞出細微聲響,猩紅的毛氈厚地毯鋪在地上,襯得肌膚愈發似玉,斑駁的痕迹格外顯眼。
室内春色旖旎無邊,隻有極低的喘息與哽咽聲,在鎖鍊嘩啦作響的聲音中微不可查。
“夠了……”
“師兄,你恨我嗎?”少年捏住他的下颌,呢喃道:“你騙騙我,好不好。”
那時他是如何答的,卻有些記不清楚了,大抵不是什麼好話,不然,也不至于被折騰得那麼慘,三日都下不了床榻。
朦朦胧胧間,他似乎聽見小師妹的聲音,她又跑到長生門來,憤恨地痛罵楚沔是“畜牲”“白眼狼”,讓他把大師兄還回來。
簡清雨睜開眼睛,從夢中醒來,那道聲音卻并未消失,他仍能聽到殿外清晰的喊聲:“你給我滾出來,楚寂玉!楚沔!你個王八蛋,别給老娘裝聽不見!”
譚遲霜真的來了。
楚沔懶得搭理她,倚着床頭把玩他如墨般的長發,纏繞到指縫間,又緩緩松開,樂此不疲。
看見簡清雨醒來,略有困倦地撐着胳膊坐起身,他湊得更近了一些,低聲控訴道:“師兄,她罵我。”
“……”
簡清雨不知如何作答,大腦宕機了好幾秒,見他面色越來越沉,忙咳嗽一聲補救道:“她性格向來如此,你喊荀逢将她帶走。”
系統恨鐵不成鋼:【宿主,你能不能别這麼慫,你的骨氣呢?】
簡清雨呵呵一笑,什麼骨氣,哪裡有小命重要。
楚沔面色稍稍緩和,給荀逢傳過音後,又順手布了層禁制,隔絕外界聲音,省得她吵吵嚷嚷的打攪兩人。
“天機閣今日要朝議,你好好待在明月堂,莫要亂跑。”楚沔叮囑後穿上外袍。
簡清雨眨了眨眼道:“仙君,我保證不亂跑,你别拘住我了,呆在這裡多沒意思。”
楚沔應了聲好,問:“可要我叫些弟子來陪你?”
“那就不必了,不麻煩他們,我自己走走就好。”簡清雨當然拒絕了,找人來陪他,那跟監視他有什麼區别。
待到楚沔離開後,童子送了碗清淡的魚片粥過來,說是仙尊吩咐,叫他用完再出門。
怎麼喝粥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