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繁華與否暫且不論,少年模樣的嚴青黛拉着商玄台進了城門後,商玄台很是贊成的評價起嚴青黛剛剛的說法:“是挺熱鬧,熱鬧過頭了。”說完,他拉了一把嚴青黛,在到處都頗為擁擠的人群中将自己與嚴青黛的距離挨的更近了一點。
“幹嘛!”嚴青黛被商玄台這麼一拽,突然警覺起來。
“看你那樣子,跟好了,一會兒擠丢了我可不去找你......啧,人真是多。”
“就該是這樣熱鬧嘛!再過幾日是上元節,城裡會放花燈與焰火!”說話間,嚴青黛已經買了兩三樣點心蜜餞,津津有味的品嘗了起來。
“在瀛州城裡你是沒見過焰火還是沒買過花燈?抛去别的不說,你房間裡一模一樣的蓮花燈就有七盞。”商玄台正被鋪天蓋地的“熱鬧”景象搞得心煩意亂,後悔帶嚴青黛來帝京,哦不對,就不應該答應,滄海閣冬暖夏涼,風吹不着雨淋不住,幹什麼不好非要不遠萬裡跑到昭國的皇城裡來數人頭,真是閑得慌。
商玄台說着,嘴裡突然被塞了個蜜餞果子,甜膩的漿糖味道萦繞上他的鼻尖,商玄台閉了嘴,咬着蜜餞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最好吃,你嘗嘗。”嚴青黛晃了晃手裡的油紙包,笑眯眯的縮回手來。
任何吃食對商玄台來說都是沒有味道的,在沒有什麼果腹的需要之後,他幹脆不吃東西了,此時咬着嚴青黛塞來的蜜餞,商閣主竟然咀嚼一番咽了下去。
吞了塊蠟。
嚴青黛從這包甜的發膩的蜜餞裡挑了塊最大的,目的隻是為了堵住商玄台的嘴,沒想到商玄台竟然真的咽了。商閣主整日進口的不是清水就是酒,仿佛故事話本裡不食五谷隻喝露水的仙女。
反正他們不知道,“仙女”商閣主不吃東西單純是因為嘗不出味道,沒意思,所以不想吃。
結果“仙女”不光吃了,還煞有其事的點評了一下:“嗯,味道不錯。”
嚴青黛心想不錯個屁你嘗得出來嗎。
......
依舊是很久前的某日,被罰了不少功課的小徒弟為了報複自己師父,偷跑進廚房往商玄台的酒裡“下藥”,當時還沒個酒缸高的嚴青黛踩着個矮凳,把廚房裡各種調料粉末,隻要是沒什麼顔色味道的,統統倒進了酒裡,正作案,被元錦婳給撞了個正着。
元錦婳悄無聲息的來到嚴青黛後面,目睹了嚴青黛往酒缸裡撒了三罐鹽的全過程後,突然出聲道:“幹什麼呢小兔崽子!”
“啊!”嚴青黛扭頭猛地對上背後一張少女的臉......
這張臉沒見過,大概又是某位師祖新換的,嚴青黛已經習慣了,認元錦婳,完全不能靠臉,她一天一個樣。
“元錦婳,你幹嘛!”小嚴青黛無語。
“叫師伯祖!好的不學,淨跟你師父學壞的。”元錦婳很是不滿,嬌豔欲滴的面容同她潑辣的嗓門有一種詭異的割裂感。
“哼!”嚴青黛哼完,扭頭又摸了個罐子,打開聞了聞,然後很是豪氣的倒進了酒缸。
“你往商霁的酒裡面和調料幹什麼。”元錦婳不解,嚴青黛為什麼執着禍害這壇子酒,直到她終于看明白嚴青黛滿臉别扭的表情時,元錦婳鐵樹開花似的恍然大悟,道:“哎呦,和商霁置氣了,往他的酒裡下‘藥’報複他呢?”
“......”嚴青黛不語,臉上卻非常誠實的寫着:對,沒錯。
元錦婳突然笑起來,她一手扶着身後的架子,說:“哈哈哈,商霁怎麼收的你這麼一個徒弟哈哈哈......沒用的,他那鼻子比狗還靈,往這一壇子酒裡加兩滴水他都能聞出來,而且他真喝了也沒用,商霁嘗不出味道的。”
嚴青黛登時滿臉疑惑的擡頭看着元錦婳。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哦,也是,你們都不知道,算了......”元錦婳搖頭,随後岔開話題說:“不過你要是真想整他......老老實實叫我一聲師伯祖,我教你點别的辦法。”
她正說,就聽商玄台聲音懶散,從門口逐漸靠近。
“二位,注意一點,幹壞事說壞話别搞得這麼光明正大......”說話間商玄台已經越過元錦婳走到了嚴青黛的旁邊,他帶着面具的臉稍稍往酒缸裡轉了轉,俯下身沖小嚴青黛說:“怎麼......生氣了就往我酒裡撒調料報複我啊。”
嚴青黛瞪了他一眼。
“啧,好好一壇酒。”說罷,他轉身找了個竹酒舀,扭頭順帶和元錦婳說話:“師伯,你身後架子上的兩壇桂花酒專門給你留的。”
意思是:給我和我徒弟留點空間,别賴在這兒看戲了,趕緊走。
元錦婳到底是聽懂了商玄台的意思,拍了拍嚴青黛的小腦袋,笑魇如花的飛速提着酒閃了人。
商玄台不管她,此時已經舀了半勺酒,倒在手邊的白玉酒杯裡,嘴唇微微碰了碰杯沿,在嚴青黛的注視下,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随後他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一旁,問嚴青黛:“滿意了嘛?”
不滿意我再喝幾杯?
嚴青黛不說話,繃了好一會,在商玄台再一次微笑着拿起白玉酒杯時,小嚴青黛聲音故意放大,說:“商霁!你别喝啦!”
商玄台沒搭理他,繼續盛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