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那是誰?”繁縷問商玄台。
商玄台抽泣兩下:“放我下來......”
商玄台坐在床邊,思索半晌,回答:“是......”
是師兄給我送點心時塞到我枕頭下面的。
商玄台看不見,耳朵就格外靈光,他自然清楚地聽見了姜洛葵悉悉索索的動作,可當時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商玄台猶豫一下,說道:“是我自己放的......”
“你自己?!”繁縷語氣充滿不可思議,整個人很是激動起來,元錦婳拉住他。
“我......我想阿姐了。”商玄台搪塞道。
聽到“阿姐”,繁縷激動的神情瞬間冷靜下來,他給元錦婳使了個眼神,元錦婳識趣的離開了,繁縷半蹲在商玄台身前,拉着他的手,沉默良久,他開口對商玄台說:“明天開始,我教你怎麼用靈力吧,我教你畫符,教你練劍,教你日行千裡,教你呼雲喚日......”
“我為什麼要學?”商玄台問。
“因為你要是學成了,哪怕你不能用眼睛,你也能看見世間萬物。”
“還有呢?”
“你還可以保護任何你想要保護的人,你甚至可以見到你想見的任何人......”
“騙子。”商玄台并沒有給正在溫情演說的繁縷留面子。
繁縷卻隻是笑了笑。
不過第二日一早,商玄台還是被繁縷拽着,和姜洛葵一起練起了早功。
平日的繁縷是個平和的大叔,一旦他當起老師來,就變成了魔鬼,商玄台覺得自己身前是一個不把徒弟當人練的師父,自己身旁是一個練起功來不要命的師兄,他很難辦。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很多年,起初的商玄台并不能适應如此生活,修為甚至不如滄海閣的普通弟子們,他還要時常應付來找自己麻煩的元錦婳,以及整日對自己“打擊報複”的師兄姜洛葵。
但在滄海閣待的時間久了,商玄台的個子也逐漸長了起來,甚至有超越姜洛葵的勢頭,俨然已是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小公子。小公子從前那雙鮮紅的瞳孔逐漸暗了下來變成了棕紅色,仿佛一片深潭似的,繁縷說的沒錯,現在的他的确可以同常人那般“看”到整個世界了。
而随着商玄台個頭一起長起來的還有他那跳躍式突飛猛進的修為本事,練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商玄台僅用了三年便輕松超越了每日起早貪黑勤勉刻苦的姜洛葵,随後更是以一種十分離譜的成長速度甩開姜洛葵老遠,直到現在,整個滄海閣上下隻有繁縷能輕松壓制住商玄台了,連元錦婳都沒辦法打赢這小子。
這一年,商玄台隻有十一歲。
姜洛葵眼睜睜看着衆人誇贊羨慕的對象從他自己,變成了商玄台,甚至不知從哪一天開始,有人說,下一代滄海閣主該是商玄台才對,更有人竟直接管商玄台稱呼為“小商閣主”,繁縷不在乎,商玄台顯然更不在乎,可姜洛葵在乎,他發現他無論怎麼努力也追不上商玄台了,商玄台要将他的一切搶走了。
而最後的最後,商玄台弑師篡位,還費去他半身修為,他的師弟的确“搶”走了他的一切,那原本該屬于他的一切,因為商玄台的出現都沒了。
......
姜洛葵笑夠了,他的表情有些扭曲,甚至有些近乎瘋狂,他當然不願承認自己還是輸在了商玄台手上。
他脊背上一陣刺痛,有溫熱的鮮血不斷流淌下來,可商玄台的手卻停留在半空,遲遲沒有向下刺去。
姜洛葵也是一陣疑惑:“你怎麼不刺下來?就像當年你殺師父那樣,商霁,你不會是不敢了吧?”
商玄台無奈輕笑一聲,他的眼中再次有紅光閃過,像是某種警告似的,随後黯淡下來,他是來殺姜洛葵的,但是他卻不能動手。
姜洛葵不能死在他手上。
紛揚下落的塵土突然凝滞在半空,商玄台歎氣:“姜洛葵,師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他的語氣裡帶着些特别的意味。
“你說什麼?”姜洛葵不解。
“哦。”商玄台挑眉:“看來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繁縷,不是我殺的。”
......
黑衣青年站在一片廢墟之中,與周圍環境看起來格格不入,黑色長袍的系帶被他胡亂打了個結,松松垮垮的垂着,導緻他領口扯的很大恨不得咧到肚臍眼上去,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以及腹部皮膚上一些隐約的黑色花紋來。商玄台彼時還有些青澀的少年模樣已經褪去,已經長開了的他便保持在這二十多歲的樣貌,此後就再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