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要說的,但是我沒聽。”商玄台這才想起,元錦婳還未來得及将姜洛葵從她那裡所偷走的功法詳情告知自己,但是現在,元錦婳正和南芥陸驚鴻一起待在帝京。
“你......”嚴青黛無奈,又不能說什麼,隻得站在商玄台身後翻了個白眼,就此作罷,随後他還想開口,卻被來人的聲音打斷了。
“二位貴客為何站在這裡,倒顯得我們吳越山莊怠慢了不是。”蒼老卻有力的聲音緩緩傳來,身着與吳越山莊同色系長袍的老者在杜一顔的攙扶下緩步前來。
他的走路的身形看起來比在四季谷露面之時艱難了許多,顫顫巍巍的,聲音卻依舊硬朗,他對杜一顔說:“一顔,這就是你學的待客之道?怎麼不把人請進屋?”
杜一顔聞言,連忙回答:“是弟子一時疏忽,還望師父恕罪。”
此時杜仲已在兩人身前站定,他比了個請的手勢,借勢邀請二人堂内就坐。
“商閣主......與這位公子,請吧。”杜仲等待着二人先行。
商玄台身高要高過這佝偻的老頭許多,此時微颔着頭,有些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杜仲,随後也不客氣,邁開長腿,一手自然的拉起嚴青黛的手就往裡走,隻是沒邁出幾步,商玄台身形稍稍頓住一瞬,嚴青黛疑惑,旋即感覺商玄台攥住自己的手掌加了分力,商玄台隻是最具輕輕擡了擡,繼續向裡走去。
嚴青黛被商玄台牽着手,跨過門檻前,他清楚的聽見商玄台用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的刀借我一用。”
嚴青黛看了一眼商玄台,跨在腰間的長刀悄然消失,商玄台眼角彎了彎。
“此處有個大陣,陣法很兇,樣式卻有點熟悉,我一時間想不起來。”嚴青黛看向商玄台。
“嗯,我知道,隻當無事發生便好。”商玄台微微點頭,随後隻管繼續向前走着。
嚴青黛會意,不再說話。待衆人都走進堂殿之中,商玄台同嚴青黛并肩而坐,商玄台側手支着頭,看向嚴青黛。嚴青黛則往椅背上一靠,翻眼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商玄台,開口:“你幹嘛。”
“不幹什麼,看看我的小徒弟。”商玄台笑答。
“别占我便宜,早就不是你徒弟了。”嚴青黛把商玄台撩撥的語氣給堵了回去。
“好好好。”商玄台一邊說着,一邊轉了頭,看向大門口,隻是門口正往裡進的老頭确實不如自己貌美的徒弟養眼。
與此同時,杜仲同杜一顔也走近了,商玄台不好再開口打趣嚴青黛,隻好回頭看着杜仲,杜仲今日穿的衣服像是不太合身,袖口與下擺都長了許多,連雙手都被掩進了大袖之中露不出來。
他一人登上正中主位坐好,杜一顔忙幫他整理好了拖地的衣擺,随後摘下自己的佩劍在一旁挂好,走了幾步老實立在杜仲旁邊,像是随時等着吩咐。
商玄台沒說話,看着杜一顔,又想了想自己帶過的徒弟,心道怎麼能差這麼多,某人思考了徒弟的原因,很沒臉的絲毫不覺得是師父的問題。
不過這些念頭隻是一瞬,商玄台沒忘記自己的正事兒。
“突然來此,叨擾杜莊主了。”商玄台嘴上說着叨擾,心裡可一點沒覺得叨擾。
“诶,商閣主說的什麼話,想來我們還在臨溪鎮受過商閣主一恩,本該是我們吳越山莊登門道謝才是。”杜仲從善如流。
“杜莊主一口一個.......“商閣主”叫的着實親切,想來莊主年齡不小,許是從前同我熟識,怎麼之前在四季谷杜莊主不像是認識我的樣子啊。”商玄台懶得裝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問比拉扯來拉扯去方便多了。
按照杜仲的年紀,早在盈妖之變前,這人應該已經不小了,按理說對于當時名聲爛大街的滄海閣是了然于胸,雖然杜仲在仙門大選上沒有表現出認識商玄台。
可現在想想,仙門大選停辦後,杜仲刻意将商玄台約到臨溪鎮,好像并非是單純欣賞某個散修這麼簡單,之所以向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散修發出邀請,像是另有目的。但是因為嚴青黛橫插一腳的跟來,以及畫傀發瘋出乎所有人意料,杜仲那某種目的最終沒能達成。
順帶一提,杜仲當時讓杜一顔去請人,隻說叫他邀請商玄台,卻沒成想杜一顔自作主張的将兩位看起來很厲害的散修前輩都請了去,因為這事,杜一顔還因為有違師命挨了頓闆子,給人委屈了好一陣子。
以至于不久前領兩人上山的山路上,杜一顔還不忘将這事情單翻出來講給商玄台和嚴青黛。
“當時師父隻說這位散修很厲害叫我邀他來吳越山莊,我一想,同那位散修前輩一起的另一位前輩看起來也很厲害,多為吳越山莊添個人才不是好事嗎,結果這事後來從臨溪鎮回來又被翻了出來,因為這個,我還挨了罰。”少年這麼一嘟囔,倒是讓商玄台回憶起了在臨溪鎮的這檔子事,本就可疑的邀約讓杜一顔這麼一翻盤,更像是實打實的有鬼了。
杜仲聽完商玄台的話,像是想要有心揭過此事一般,回答道:“商閣主說笑,雖說世人皆知我活得久,可我也隻在年輕時匆匆見過商閣主一面,這麼多年過去,我老了,記性不好,也是不久前又見了商閣主的畫像才想起來的。”
“是啊,我的畫像又漫天飛了,如今仙門對滄海閣依舊喊打喊殺,杜莊主卻還願意以待客之道相迎,真是受寵若驚。”商玄台輕笑。
“來者皆是客,來者皆是客。”杜仲的嘴角始終勾起一個高高的弧度,剛見時隻讓人覺得是如沐春風般和藹慈祥的微笑,可時間一長,盯着這微笑,隻會叫人覺得詭異又不寒而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