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杜若此時心情爛透了,“商玄台什麼意思?我差點就把那老混蛋捅死了。”
杜若不滿,正在一旁怒斥商玄台,嚴青黛卻沒心思聽杜若問候商玄台和杜仲的祖宗八輩,他有個更在意的問題。
他在意的并非杜仲所說什麼“妖神之力”,而是在杜仲說完商玄台有妖神之力後,商玄台一沒有疑惑,二沒有反駁。
他甚至像是承認了。
嚴青黛此時才開始思考一個此先他從未想過的問題,商玄台或者說是商霁——他究竟是什麼?
嚴青黛自知自己是個吸收了天地日月之靈氣得以化形的妖,在他心裡,商玄台就算再神通廣大,也隻是個神通廣大的“人”。
隻是這個人好像從未說過自己是“人”,嚴青黛的思緒猛然飄回了仙門大選的幻境中,商玄台胳膊上的黑色花紋。還有那個中秋夜,撿到南芥的那個中秋夜,商玄台無意被扯開衣料露出的後背皮膚上的花紋刺青......截至剛剛,嚴青黛依舊認為那些都是刺青。
現在想來,商玄台皮膚的刺青之下,還有另一種原因才會出現的紋樣,妖紋。
他用刺青掩蓋了妖紋。
可是商玄台怎麼可能是妖?不是妖他又為什麼會有妖才有的妖紋?嚴青黛像是突然想通了某個困擾他多年的難題,僅僅一瞬間思考,嚴青黛便閃電般的沖向了商玄台所在的地方。
雖然此時那地方被一團濃重的霧氣包裹了起來,嚴青黛剛想要靠近便被再次彈飛出去,往複多次,嚴青黛喚出長刀,打算将商玄台凝聚的這一片黑霧砍開。”
黑霧之中,商玄台正在緩步朝杜仲逼近。
“你還知道什麼?”商玄台開口。
杜仲冷笑:“活了這麼久,難得讓我挖出不少你的故事。”
黑霧越聚越多,将二人納入其中。
“一直看你有些眼熟,剛剛才想起來。”商玄台扯掉外袍,順手抽出衣帶,将頭發攏到一起随手系了起來,“幾百年前,仙門出了個号稱百年難遇的天才,那人曾經打掉過我的面具,見過我的臉......當年他們口中那個天才,就是你吧,杜仲。”
杜仲哂笑:“商閣主好記性,您終于認出我來了,也是,當年的我臉上可不曾有一道褶子,而現在老咯,到處都是皺紋啊......哪怕有那堆蠢貨幫我續命,隻是吊了一口氣罷了......”
“那你究竟想幹什麼?取我性命還是......換走我的命數?”商玄台說着,周身漸起生風,微風撩過他的臉頰,掀動發絲。
“我一直好奇,我用魂魄封印瀛洲,按理說‘我’逃出來後瀛洲的封印理應崩塌,可到現在,封印毫無變化。仔細想想,是你用五百年,把你自己的神魂一點點混進了我四散的魂魄之中,所以封印并未察覺我的離開,我說的沒錯吧。”商玄台周身微風漸強,充斥整個黑霧包裹的範圍之内。
杜仲不語,隻是繼續意味不明的笑着,他靠着五百年日積月累,以及天機殿那麼多人對商玄台魂魄的煉化,才将強行将自己的神魂融進了商玄台落封印的那縷魂魄之中。
“商閣主,五百年,你得感謝我讓你重見天日不是。”杜仲的身影逐漸在彌漫的黑霧裡消失。
他的意思是,封印的裂縫并非巧合,商玄台能打開封印,全是杜自己一手策劃,他刻意為商玄台在封印上留了個口子,本意原是等着商玄台自己發現,沒成想叫陸驚鴻先給撞開了。商玄台溜出封印的時間略微有些提前,杜仲謀劃了百十來年的換命大業隻能臨時改變了計劃,才有了把商玄台引到“仙門大選”之後的種種。
不過臨溪鎮純屬意外,杜仲也沒想到提前叫姜洛葵去安排的畫傀會脫離控制,客棧小二如此不中用,沒扯住商玄台不說,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算起來,要不是你和我那不争氣的師兄搞出來盈妖之變,瀛洲怎麼會成為不見天日的封印?”
“商閣主本事通天,盈妖之變也沒能奈何得了你不是?權當是我送給商閣主的回禮,當年隻因我打掉了你的面具,你可是讓我在仙門裡丢盡了臉面啊,我得讨回來不是,不過比起這個,我相信,商閣主應該更喜歡我早年間送您的另一份禮物,桃花谷裡有一棵吸收了天地靈氣的杏樹,杏樹孕育出了一個成了精的小妖......”
杜仲話還未說完,愈發強勁的旋風突然如同尖刀般割裂四散而開,黑霧控制着罡風迎着杜仲掃去,杜仲周身卻升起一層金色的屏障,罡風未能傷及他半分:“商閣主别白費力氣了,你也發現了,我都神魂早已與你的魂魄熔鑄到了一起,你的力量傷不了我,相反隻會傷到你自己不是,你忘了?榕城時你挨的那幾鞭子,不就是你自己的靈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