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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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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我男朋友呀~

最近喜歡把日記帶到書店裡,比如,現在是上午9點整,星瑩來了,打着哈欠,抱着車厘子,又可以rua貓了[開心]。

中午我們吃的鹹水鴨就稀飯,還有小織姐的菜,憐也帶了,買了炸雞、可樂、雞肉卷和漢堡,我們在書店外面支了張小桌子,有大樹擋蔭,吃得滿頭大汗。

剛剛,賣西瓜的瓜伯又來了,霍老闆真的買了一籮筐(瓜伯連筐都送了),然後霍老闆拿着他的車鑰匙,取車出門了。

嗯……我讓星瑩幫忙看會兒店,跟陳慰一起,拎了一筐三個瓜,拎到書店後面的井邊,栓好,慢慢地往下搖,沁進井水裡。井邊還有一盆水,他寫字把手邊弄髒了,我給他澆水搓,結果他把墨水蹭到我臉上,還敢笑。江州的女娃子可不是好欺負的,我闆起臉,說:老子數到三,一!二!他馬上沾濕衣邊很小心地幫我用水洗,我在盆裡冰涼了雙手,趁他不注意,兩隻手鑽進他的T恤裡面,冰了冰他的腰,陳慰一縮,我一啧,還有腹肌!又控制不住多摸了兩把,嗯……硬梆梆的,還很熱。

陳從心臉爆紅,連忙把我的手扯出來,不許我戳了。

啊!!!剛剛被他摁着脖子親了,臉也被啃了一口,呸!臭口水!他怎麼能氣定神閑地坐回去複習啊?他沒有羞恥心的麼?臉皮忒厚……

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了,這就是戀愛麼?

耀眼的夏日,冰甜的西瓜,有某人,有深吻。

白天悶得蒸人,晚上就下大暴雨,翻行李箱的時候,看見了那隻竹蜻蜓,還有紅布包的平安符。給阿婆打了個電話,她問我吃飯沒?天氣怎麼樣?人在哪裡?要吃飽穿暖。又問我好久回去看他們,缺錢了就跟阿婆講,阿婆給你打過來。我想我也該回去了,就在今年暑假吧,回去扶歡鎮,去陪陪外公外婆。對了,之前上樓的時候,看見霍老闆跟小織姐坐在樓下聊天,小織姐的闆凳周圍滾了一圈的小西瓜,我回來的時候,小織姐剛好起身續茶,她還笑笑說:怪嚒?茶又淡了。

嗯……喝淡了一壺又一壺,賣花跟賣書的兩位老闆,莫名很聊的來呢?感覺有點貓膩。上次端午節也是,小織姐的五彩繩莫名就戴到了霍老闆的手上。看破不說破,希望有個好結果。

好喜歡陳慰啊,明天也能見到他。

我對他,是觸及靈魂的渴望。

真好,我也有今天。

6月26日 周五 開陽

今天跟葵玩了3個小時的遊戲,從在永無鄉這邊定居,我們好久沒出去旅遊過了。沉進海裡,再深,發現一座美輪美奂的城堡,準确來說,是海底廢墟。它實在很漂亮,周圍有飄搖的水草,生了苔痕的大石頭在海底發光,管珊瑚,絮狀珊瑚,粉色的珊瑚絨,還有小螃蟹和發光水母。還有一艘殘骸,斷了的桅杆,吱嘎的門,由海豚帶路,遊過錯綜的鍊條,下樓梯,破敗的船艙裡,居然有一叢玫瑰花!用玻璃隔出來的真空,裡面有青草地,音樂盒(春之聲圓舞曲),一叢發光的玫瑰花!(遊到上面,原來是花叢裡有一盞金色的玻璃燈) 就是說,隐藏地圖也太……驚喜了吧!(葵好像不為所動,就發了個O) 忍不住分享給了陳慰,他還以為是我跟葵一起修的,直誇我們有天賦(不過葵确實有,她修了棟圖書樓呢)。被誇了,好開心~他叫我收着點,耳朵都要搖起來了,誇張!

撈西瓜的時候,我跟他說我要回外婆家過暑假了,他問我什麼時候走?買的幾點的票?7月1号,上午10點半,他“啊”一聲,說那天他有考試,趕不及送我。(不送也不關系,我又不黏人,我又不會生氣)後面他說想陪我一起逛超市,買點吃的,路上墊墊。雖然還不着急走,但好像從告訴他開始,心裡就有點怕怕的,莫名有點舍不得,有點難過。哥哥,暑假好長的,你會不會忘記我?他親了我一口(害羞),又一口,說好乖呢,想揣兜裡帶回家養。 (哈哈,就知道他喜歡)

雖然結果是既定的,那我也逐漸享受過程。

他說:你有點笨,不肯相信我。

我隻知道,我不需要承諾,但如果你主動向我做出了承諾,那就别失約,不管事大事小,你如果沒做到,我會失望(雖然我對大多數人已不報期望),難過,進而怨恨你,這不能怪我。

所以阿慰,是你說要給我寫信的,不可以失約。

不然我會哭。

6月27日 周六 不停

看見窗外雨收雲歇,直覺是個讀書的好天氣。

我開始厭煩戀愛,不想與人交流。

想逃去荒原,在懸崖邊找到一片草地,就在那裡呆坐一天,什麼都不想。

我想回拉薩了,想回布達拉宮面前的廣場,想去八廓街,看澄藍的天,和那群鴿子。我不想待在這裡,想喝酒,想大醉,覺得自己被困住了,心裡很煎熬,想哭,想死,想無聲息的消失。

神呐,天災人禍,随便來一個,弄死我算了。

快樂是虛幻的,而痛苦永恒。

别搭理我,什麼都不要。

6月28日 周天 開陽

我們真的因為尋常飲水而認識。那應該是個薄夏的午後,我仍記得短短的袖口沾了些風的纖維。

——簡媜《四月裂帛》

不是風,是井水。

阿慰他們在考試了,先是随堂考,然後是七月的統考,他說這可能是我們六月吃的,最後一個西瓜了。他還給我寫了一封信,就幾站公交車的距離,他還是給我寫了一封信,問我為什麼不開心?不開心他在信裡講笑話給我聽,還有兩張小相片,可愛的車厘子和與它打架的醜狗。

我們去逛了超市,看到有小金魚,想起我也有一缸,但我還是想要,我沒有說。買了酸奶、巧克力、軟面包,還有葡萄跟荔枝,本來還想買桃子,但隻有油桃,還是有點軟的那種,我不是很喜歡。

想到過兩天就要走了,有點高興,又有點舍不得,小織姐說沒了我她會有點寂寞,叫我一定要給她打電話報平安,她等我玩兩個月了回來。星瑩還想找我一起打暑假工呢,就在三聲清吧那條街的一家奶茶店,工資一般,一個月3千多,免費喝到飽,但我還是想回去,當時間少了,突然意識到,我也沒有那麼缺錢。八月份是阿爸的祭日,到時候記得回白家,上山去給他挂墳,再燒點照片去了好了,這幾年我去了很多地方,很拍了些風景。再告訴阿爸,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對我很好,他叫陳慰,是雲南人,在江州讀書,我有點愛他,我們是兩情相悅。講好多好話,希望阿爸也保佑我們。煙帶不帶?要是被阿婆看到我抽煙,估計吓都吓死了,家裡有酒,酒也不帶了吧。還有什麼?哦。還有陳從心寫的信,怪有意思的,看一遍,笑一遍,看兩遍,笑一天,哈哈~

[夾帶:書信原件 兩張相片

親親小玫瑰:

展信歡顔,笑一個。

拆開這封信,請你不要說“煩”,也不要說“你不用來”、“我不想見人”(剛才你就是這麼說的,我有點?),因為我沒打算當人,我隻要把這封信送到你手裡,見你一面,我就功德圓滿了。但我不能見你,因為你不想,而不是因為下暴雨。

本來打算考完試就去找你吃飯,因此,我還提前了四十五分鐘交卷,結果一出考場打開手機,看見我早上發給你的消息你都沒回。好想見你,書都收拾好了,被暴雨攔在了實訓樓。下雨天你的聲音很冷!酷!跟我說了上面那些話,我怕你悶着不開心,更想見你,結果你說你需要私人空間,不想每天都黏在一起,不自在,不習慣(怪哉,我就不覺得)。唉~講真話有點難過,其實不黏呢,我去書店就是坐在那裡複習,你在櫃台看書,除了吃飯,話都說不上幾句。我覺得不黏,或者你還沒有習慣,又或者……那我也隻好說:那下雨我就不來了,我去圖書館自習。

現在坐在圖書館裡,書翻了幾頁,靜不下心,看不進去。仔細去想你說的那些話,覺得你可能是抗拒親密關系,這個隻有以後慢慢相處了,你總是不信我,我們是有以後的,真的,我有在認真規劃。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好的愛情應該給人以空間,需要邊界感,需要戀愛雙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一起時就好好在一起,吃飯、走路、聊天,都好像在跟另一個自己一樣融洽。不在一起也要相互挂念,然後甩開手,去做自己的事情。希望我們在一起相互成長,相互磨合,你說過你不想成為菟絲花跟松樹的關系,你更希望和我并肩而立,但其實,我才是更想靠着你的那個。說點肉麻的話,你是我對未來所有的向往,你是我生命尋覓到的熱情,你也是最後的枯寂,不管怎麼說,我遇到你了,恐怕要愛上你,就在今天,或者明天。但你總是給我有時沉溺,有時很冷靜的感覺,很不好把握,忽近忽遠,弄得我也有點自卑,怕你哪天不打一聲招呼,就轉身走了,我留也留不住你,找也找不到你。我們的愛情目前太順利了,我今天才反應過來(之前是難以置信,欣喜或狂,像在做夢),我們之間是存在問題的(這點還請你放心地對我撒嬌耍渾,讓我發現問題),不過在熱戀初期,來日正長,先抛開,享受甜蜜的戀愛。遇上了(比如今天),我再想辦法解決。覺得很有給你寫信的必要,你看,這樣不就冷靜,明晰很多了嗎?想到你過幾天要走,我很舍不得(抱抱),總感覺自從跟你在一起,我好像……變軟弱了(不過還是要保護你)。你回去放心玩吧,我要經常給你寫信,麻煩你告訴我地址,有些當面不能說的,忘記說的,沒好意思說的,我通通都想告訴你,告訴你我的想法,也想交換你的想法(你會想我嗎?我是說回家以後,我會的)。

信寫了很長了,該住筆了,我覺得我可以繼續複習了,因為我寫完了一樁心事,心安了,書也看的進去了。再給你講件好玩的事,考完試班群裡在對答案,有人把“答爾丢夫”寫成了“答爾丢丢”,試圖“萌”混過關,還有人不會寫狂飙突進運動的“飙”,有寫拼音“biao”的,有寫一半猋,然後不會寫空在哪裡的,還有人已經直接去找我們外國文學的老師,說菜菜,撈撈。也請你撈撈我,别不理我。我先去複習,争取不寫成答爾丢丢,待會回來。

氣好了吧?别難受了,乖乖的(摸摸頭),明天見面我給你買糖吃。

明天就買,寶寶,乖乖,啵你一個~(是,我是不要臉,輕點罵)

再祝你今晚睡個好覺。

陳從心敬上

6月27日

PS:晚上好,我剛從食堂吃完飯回來,在操場上碰到了出來遛貓的星瑩,還有她的男朋友,和一些其他同學養的貓貓狗狗。拍了兩張好玩的照片,在樓下洗出來給你夾在信裡,逗你笑笑。 ]

我還真的是,開始舍不得他了。

希望陳從心考試順利,寫的全會,蒙的全對。

他那麼好,那麼那麼好。居然是我的。

不可思議。傻瓜也會傳染。

6月29日 周一 停雲

當他把一沓厚厚的,貼好郵票的信封交給我的時候,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與我失聯。因為我不給他地址,還騙他說,等我回去手機一關,你就找不到我啦。真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而他在等我,等我給他寄出第一封信,讓他知道我的歸處。

要不要寄呢?我都答應他了,但其實如果我不寄的話,也不會怎麼樣,最多被他電話裡抱怨幾句。我不寄是因為,我不想他知道我太多的事情,尤其是關于過去的。我知道有一天我會走,所以害怕他知道一個地址,然後跑過來找我,怕他不甘心,怕他糾纏,怕他陷太深,怕他難過。談戀愛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們要給對方絕對的,來去的自由。他還很年青,以後還有無限的時間與可能,就算受到傷害,隻要時間足夠,也能被撫平。我不想傷害他,要小心。所以不管怎麼看,不告訴他地址,其實對誰都好。我心裡有點亂,不知道怎麼打算,那件事我堅持了四年了,馬上就可以結尾。

想起路上遇見的,一個長沙的姐姐。我在咖啡店打工,她總是在下午六點鐘的樣子來到店裡,點一杯意式特濃咖啡,什麼也不加。就坐在那裡看外面湧過一陣又一陣熱鬧的人流,她好像很感興趣。等人少了,就開始低頭敲鍵盤。有時候早上也來,總是一個人,随随在在點一杯咖啡,有時候點塊小蛋糕,大口抿,三口就抿完了,很輕松,又有點搞笑。她給我很閑的感覺,不像在打工,因為衣着太随便了,也不像白領,還是因為衣服太随便了,像一朵輕飄飄的雲。然後有一天,她跟我搭話了:“嘿!妹坨,你很漂亮哇,能給你拍張照片嗎?”我拒絕了她,她撇撇嘴,努力裝出很失望的樣子,又坐回去了。第二天,她又繼續問我。第三天,第四天……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執着,拍照片做什麼。她說我漂亮,有種宿命感的長相。宿命感?我不懂。她完全可以偷拍,還要特意來問我,多此一舉(後面她說早就偷拍過十幾張了,還缺兩張正臉)。我好奇她的職業,是攝影師嗎?她說不是,她是無業遊民,被包養了,哈哈。哦,我表現的很淡定,當然不想歧視她,我連她都不如呢。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寫書的,沒有被包養,她自己寫書養活自己,來咖啡店是為了蹭空調,也是為了蹭點煙火氣。她說我給了她靈感,讓她幾次進店的時候,看到我就想哭。她共情能力真是強大。“我也是為了你天天來咖啡屋的喔。”她這樣跟我說。照片讓她拍了,我們還一起約着,去逛完了整個長沙,要走的時候,我問她:什麼是宿命感的長相。長沙的姐姐說:就是,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命,接受了,不想掙紮了一樣。妹坨你年紀小小,總給我一種好像活了很久,活夠了的感覺。

說着說着,長沙的姐姐好像真的想哭了,眼眶紅紅地說:包括我們一起出去玩,擠在陌生的人群裡,隻有我們兩個相互認識,但你也從來不靠我,走散了就走散了,你也無所謂,有種拒世感。妹坨你是不是覺得,活着特沒意思,特沒勁兒啊?特别抗拒被人愛,害怕跟人産生聯系。你不要這樣想,會有人愛你的,愛你的人是十二分完美的人,所以可能你要等的久一些,但他一定會來。你也要勇敢些,去愛别人。你要相信,生命的美麗不在于霜雪欺淩後的萎謝,而是鬥雪盛開,等季節重來。

這些,都是她當時說了,後面寫給我的,還找的到。她還送了我一隻祖母綠的花朵耳環(她自己還留了一隻),後來我去西藏,在色季拉山口-南迦巴瓦峰那裡,挂經幡的時候,丢在雪地裡找不到了。

我就是那樣的人,長沙的作家姐姐把我看的很透,隻有一點她說錯了,她說我抗拒被人愛。可是,沒有人愛我啊……也許我等的是那個十二分完美的人,也許他是陳慰,也許我應該勇敢一點,去愛他一場。再說活着不活着。

我要給他寫信!哪怕就一句。

晚安,陳從心,祝你今晚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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