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顯然有些不理解,照謝景熙的說辭,雍和帝居然是唯一希望淩悠然活着的人,可若真是如此,那這些年來雍和帝又何必對她苛刻成這樣?
謝景熙不用擡眼都知道他在想什麼,略帶嘲諷道:“這就是妄自揣摩聖意的下場。”
司逸臉色一白,立刻跪地道:“屬下該死!”
謝景熙揉了揉眉心,破天荒的露出幾分煩躁:“替我更衣,去做正事。”
禅房内,鄭妃手中的佛珠突然斷開,瞬間散落了一地。
一旁侍候的宮女吓得面露土色,大氣都不敢再出一聲。
“該死!”
鄭妃暗罵一聲,随即将手中殘留的幾顆佛珠砸在了宮女臉上:“陛下為何還不肯派人接本宮回去?”
宮女不過才十幾歲,肌膚嬌嫩,臉上瞬間便紅了一片。
她也不敢反抗,隻是含着眼淚跪在地上連聲讨饒道:“娘娘息怒。”
鄭妃見狀,心中的妒火愈甚,走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擡起臉面對自己。
“不知道是被哪個小賤蹄子勾住了心魂,你說是不是?”
宮女的眼淚漱漱而下,想要搖頭卻被鄭妃死死按住,豔麗的丹蔻刮破了她嬌嫩的肌膚,她卻隻敢繼續求饒:“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貴妃娘娘饒命啊!”
眼見淚水混着血水差點濺在自己手上,鄭妃終于嫌惡的松手。
“沒用的東西!”
宮女不敢頂嘴,隻是安靜的跪在一旁默默地流淚。
鄭妃發洩了一陣無名火,正打算吩咐人伺候自己休息,卻冷不防被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
“娘娘好興緻。”
鄭妃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時又緩和了臉色。
“原來是安樂王。”
來人正是謝景熙,适才他剛剛沐過浴,如錦似緞墨發微濕,比起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君子端方,愈發襯托出了骨子裡的風流倜傥。
鄭妃按下有些異樣的心思,開始詢問道:“安樂王遠道而來,可是陛下有了吩咐?”
謝景熙微微一笑,揮了揮手吩咐司逸端上了一隻木匣。
“娘娘冰雪聰明,此番前來,是為了幫陛下将此物賜給娘娘。”
陛下不是要接她回宮?
鄭妃雖然心中疑惑,卻不敢質疑這位獨得陛下恩寵的紅人,隻得克制着問道:“這是何物?”
謝景熙卻是不答:“娘娘看過便知。”
鄭妃心中隐隐升騰起不詳的預感,按照規矩謝過恩典之後便揭開了木匣。
然而下一秒,整個木匣便掉在了地上,鄭妃整個人更是無力的癱坐在地,驚恐的搖頭道:“本宮不信!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本宮!本宮要見皇上!”
木匣之中,是一瓶毒藥和三尺白绫!
謝景熙“啧”了一聲,一步一步向鄭妃靠近。
他每逼近一步,鄭妃就手腳并用的向後退一半,直到整個人被逼到牆角。
忽然,她感覺眼前一亮,壓抑在上方的黑影突然移開了。
她擡眼看去,卻是謝景熙俯身撿起了白绫。
“看樣子,娘娘是不想體面一些上路了?”
“謀殺皇妃是死罪!”
鄭妃拼命地搖頭,無助的眼淚大顆大顆掉在地上:“你敢!”
“誰說鄭妃娘娘是我殺的了?”
謝景熙慢慢扯開了白绫:“娘娘在護國寺禮佛多日,這些日子悟得大道,今日偶得仙緣,羽化而去。”
鄭妃如遭雷擊,臉上膩重的脂粉也遮蓋不住慘淡的臉色,顯然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隻是她想不通,明明陛下平日裡對自己傾盡寵愛,吃穿用度樣樣都讓後宮嫔妃豔羨,就算前段時間自己沖撞了皇後,陛下也隻是軟語寬慰,說讓自己在護國寺暫避風頭,等過些日子就接自己回去。
誰成想自己日思夜盼,原本的滿頭青絲都添了霜白,卻等到他派人來取自己性命。
謝景熙卻并不打算留給她太多自哀自怨的時間,出言提醒道:“娘娘,該上路了。”
鄭妃如夢初醒,猛地擡起了頭,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景熙,你下不去手的對不對?”
謝景熙動作一僵,眼前神色狼狽的女人在瞬間與那抹藏在記憶深處的身影重合。
那人也曾用這樣的語氣問過他:“你不忍心的對不對?”
可是下一秒,淬毒的簪子就毫不留情的紮進了他的胸膛。
“主上!”
随着司逸的一聲驚呼,謝景熙才忽覺手臂上的劇痛。
方才鄭妃見他失神,發瘋将一旁的廟燈推到,滾燙的熱油瞬間便潑了一身。
“本宮不信!陛下一定是受了奸人的蒙騙,這才誤會了本宮,你讓我見一見陛下,陛下一定舍不得殺我。”
鄭妃已經瘋癫,即便是被司逸死死地按在地上,還是不死心的拼命掙紮。
“景熙,求求你讓我見一見陛下,到時候,陛下一定會重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