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并沒有。
哪怕她撤走了一切護衛,心甘情願的踏進那個死局,他們也要算計她的情義,将她那一點真心踐踏成泥。
“王爺,我什麼都沒說!”
林簡看不透她的情緒,隻是堅信會同之前無數次一樣,隻要他們衷心為梅家做事,淩悠然就會不計代價的保住他。
隻是這一次淩悠然抽身而出,竟然還有幾分惡劣的快感。
“那同本王又有什麼關系?”
林簡總算覺出不對勁,試探性的問道:“可是梅老有什麼吩咐?”
淩悠然撥弄着手上的佛珠,忽然就是一笑。
“如果是本王想讓你死呢?”
林簡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淩悠然,嘴唇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他做夢都沒想到,一直對他庇護有加的淩悠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怎麼可能?
難道王爺真的變了?
林簡心中狂跳,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湧上心頭,他忍不住向後挪了挪,直到後背貼上牆壁,再也無路可退。
他終于怕了,顫抖着聲音道:“王爺,我……我這些年為您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這麼對我啊!”
淩悠然聞言,卻是笑了:“林簡,這些年你在朝堂上到底背刺了本王多少次,要本王一件件給你羅列詳盡嗎?”
話音剛落,林簡頓時面如死灰,他知道,淩悠然一旦追究其這些事來,他哪怕是死一千次都不足惜。
“王爺……”林簡聲音顫抖,幾乎要哭出聲來,“我也是逼不得已,梅家權勢滔天,我若是不聽他們的,早就身首異處了!”
淩悠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色暗沉,深不見底。
“那你憑什麼覺得,本王就是善男信女了?”
餘音未逝,短刀已然出鞘。
謝景熙來不及阻止,林簡的脖子已經被割開,頃刻便已經斃命。
幾乎在瞬間,謝景熙的臉上褪盡了血色,竟是比死透的林簡還要難看。
他艱難的開口,聲音居然破天荒的染上了幾絲暗啞。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淩悠然将染血的短刀順手丢在地上,雲淡風輕道:“區區一個桐州貪污案可處置不了他。”
她轉身看着謝景熙,微微一笑道:“不過現在他死了,沒人會為了一個死人花心思了。”
謝景熙合眼,一時之間竟真的生出了幾分無可奈何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聽見淩悠然叫他的名字。
他倉皇的睜眼,剛好對上她的視線。
“你要這王都大亂,我隻求一人平安,雖是殊途,倒也算同歸。”
綏棱在外面守了一夜,這才看見淩悠然不緊不慢的從地牢裡走了出來。
不知怎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錯。
他稍微松了松心弦,這才上前請示道:“主子,現下去往何處?”
淩悠然回看了一眼大理寺,沉聲道“将陸千那隻斷手扔去都察院。”
綏棱突然覺得淩悠然瘋了。
他怎麼想暫且不論,幾日之後,禦書房内的雍和帝倒是難得的有些欣慰。
刺殺一事一早就上報至此,若是往常,淩悠然眼下早已鬧得王都大亂,可是直到現在還不曾有所動作,看來這一次是真的長記性了。
他看着面前的魏公公,饒有興緻的問道:“魏德明,你看如今的悠然如何?”
魏公公心中叫苦,隻能斟酌着回道:“甯王長大了。”
不知怎的,聽他這樣說,雍和帝總覺得有幾分不是滋味。
好在這時,另有暗探送來了密報,魏公公讀到最後,手已經開始顫抖。
果不其然,雍和帝再次沉了臉色。
“朕就知道,她絕對不會這麼安分。”
魏公公佝偻着身子跪在一旁,額頭上的滾落了冷汗都不敢伸手去擦。
平日裡一個淩悠然就夠他受的了,怎麼一向深得朕心的謝景熙也跟着添亂呢?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繼續去批閱奏折。
然而,不到一刻鐘,他突然将面前堆積的奏折一股腦的掃在了地上。
一整個都察院居然聯手彈劾淩悠然和謝景熙貪贓枉法,暗殺朝廷命官!
林簡之死,注定要在王都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