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他問。
林聽連都要皺在一起了,說:“臣大抵是得了PTSD把,畢竟上一次坐牢的時間雖不長,但影響還挺深刻的。”
裴行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PTSD是什麼?”
林聽回憶着腦中為數不多的知識:“是一種創傷後應激障礙。”
創傷,應激。裴行簡敏銳抓住這兩個詞,想來應是一種心理創傷。
林聽還在糾結他要不還是算了吧,這種事交給天玄衛做也是一樣的。
忽然就見走在前面的皇帝突然轉身朝自己走來。林聽吓了一跳,哆嗦着:“皇、皇上?”
一隻遒勁的手臂環住腰部将他提了起來,“别怕,朕在此。” 環着他繞過了七級台階,穩穩落到了地面。
林聽大腦一瞬間空白。
裴行簡這是——大腦抽了?還有剛才那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他在?
他不在自己早把活兒交給天玄衛去玩兒去了,就是他在自己才怕的,哪個被頂頭上司盯着不害怕的?
眨眼就見趙德海笑眯眯地,像是某種促狹的狐狸。
林聽頓時心中警鈴大作,裴行簡難道、難道——
想了什麼法子來整蠱他?
眼見裴行簡又要牽着他走,林聽趕緊将手從對方手彎裡抽出來,“不不,臣還是自己走吧。”
裴行簡剛柔和的眉眼又冷了下來。
生硬地吐出一個嗯字,自顧自往前走了。
林聽瞧着那背影,怎麼感覺像是生氣了?
……
再回到獄牢,林聽卻仿佛有了不一樣的心境。
裡面守着的獄卒還是當初那幾個,看到聖上親臨,點頭哈腰地上來,卑躬屈膝地拜見。看到身後的林大人,幾個眼睛一亮,恭敬地喊:“林大人。”
林聽微笑着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那幾人欣喜若狂。
林聽不免心裡戚戚,想他上一次來還是階下囚,如今倒是搖身一變成了高官。
身份轉變隻在皇帝一句話間。
他們去了關押徐太妃的地方。太妃雖已下了牢獄,卻不見狼狽,墊着幹淨的茅草和床,隻是神情看着有些落寞。
想來是在擔憂章太傅。
“太妃娘娘。” 趙德海輕喚。
徐太妃轉頭看到他們,拖着步子過來,“皇上,林大人。”
林聽走上前問道:“太妃娘娘,您放心,章太傅被好好地關押在另一間牢房,我們來是想問您那晚的一點情況。”
太妃聽到章太傅無事稍稍放下心,溫柔地說:“林大人請問。”
“宮宴時您為何會到芳菲園裡?” 林聽從昨日就一直在琢磨,太妃并不是不知道今日宮宴,芳菲園這個時候就不能去,又為何突然去了。
總不能是章太傅賊心不死,到了宴會上還不安分派人給太妃傳的信吧。
一個外男又怎麼可能越過重重宮闱輕易聯系上遠在深宮的太妃。宮裡的禁軍又不是吃素的,要真這麼容易,那皇宮裡還不亂套了。
徐太妃回憶道:“我那日傍晚本在喂貓,那是先帝賜的一隻波斯貓,但不知為何它突然發狂跑了出去,我循着聲音不知怎麼就追到了芳菲園裡。我本想着找到貓就馬上離開,但在沒有聽見貓的叫聲,也沒想到就、就看到章太傅不知何時也來了芳菲園。”
怪不得他們到芳菲園時并未聽見有什麼貓叫聲。
想來就是被人給騙去芳菲園的。
徐太妃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自己被人給騙了,哀求道:“聖上,章太傅事前并不知道我在那兒,也并非刻意來此找我。”
林聽隻能公事公辦道:“太妃娘娘,聖上自會定奪的。”
了解完他們又去問了太傅。
“如此想來,确實是那晚的酒比平常更烈了些,老夫喝了幾杯就覺得暈乎乎的,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老了,酒量不好了。”
“那時一個小太監貼過來說永康殿後的芳菲園花開得正好,可過去醒酒,然後老夫就去了。”
兩相對比,便明了了。
回去的路上,林聽仍覺得不可思議:“如此說來,他們兩人是被人做局了。”
裴行簡微一偏頭:“做局?” 又是什麼新詞兒?
林聽解釋:“就是被人刻意陷害了。”
裴行簡道:“太妃與太傅本就是青梅竹馬,可惜先帝殘酷,拆散一對有情人。”
林聽眨了眨眼,啊?皇帝這麼說先帝好嗎?
上馬車前,裴行簡叫來人吩咐:“給太妃和太傅送幾床棉被,夜間天冷,不要凍了。”
林聽摸着裴行簡這态度,是不準備重罰那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