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簡頓了一下,有些無奈地看他一眼,将手放下了。
香氣緩慢飄散在空中,絲絲縷縷鑽入大腦撫平神經。
一炷香後,頭疾終于緩和。
林聽收回手,眨眼間就見裴行簡已經起身準備出去。他一驚,趕緊跟上。
門口守着的趙德海看見聖上出來,當即心疼道:“聖上,您在這兒休息會兒吧,昨夜您幾乎一夜未合眼,就是個鐵人也撐不住啊。”
“不必。” 裴行簡淡聲,繞開趙德海就要出去。
趙德海焦急地朝後面的林聽使眼色。
林聽接收到信号,往前快了幾步追上裴行簡,拽住他衣擺。
見對方回頭,他乖乖勸道:“臣覺得趙公公說得對。”
裴行簡停下步子,一時沒動。
趙德海見狀覺得有戲,趁熱打鐵道:“聖上,熬夜傷身呐,您這身子骨才剛好點,可别又熬壞了。。”
林聽瘋狂點頭,沒錯沒錯,他提前退休的計劃可不能在半路上就折了。
裴行簡皺了下眉,而後舒展開。四目相對良久,最後終于歎息一聲,
“趙德海,在殿外守着。” 轉身又進了寝殿,經過林聽時停了一瞬,順手将人拉了進去。
林聽:???
……
他被裴行簡拉進了殿内,大門一關,殿外的聲音就被隔絕了。
裴行簡将他帶到正中的桌子邊,指着桌上的幾張紙筆道:“朕先睡會兒,你去練幾頁大字,朕醒了檢查。”
林聽當時就僵在那兒了,過了好半響才反映過這人說了什麼,當即就想罵回去,
你禮貌嗎?
林聽揣着手說:“臣寫字聲音可能有點大,不如還是等皇上醒了再寫吧。”
然後就收獲裴行簡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等朕醒了,林卿隻怕人都跑沒影了。”
林聽被噎了一下,心說這人怎麼知道他随時準備跑。
裴行簡已經轉身往床上去了,“沒事,有林卿的筆墨聲在,朕睡得更踏實。”
林聽心裡一萬隻草泥馬飄過,這不是為了讓他練字,是為了防止他逃跑的吧。
……
殿内沉寂,沉香飄渺。床榻上的帝王平躺在軟枕上,呼吸均勻而無聲,而安靜的空間中,卻時不時傳來幾聲‘沙沙’的聲音。
林聽坐在殿中的小方桌上,一手握筆,正練着字。
良久,屋内透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林聽呼呼寫了幾頁,寫得手酸,擡頭一看,床榻之上的帝王睡得正香。
他氣憤不過,索性撂了筆,撐着頭無聊地四處晃晃。
晃着晃着,他目光就晃到了床榻上的那個人身上。
裴行簡睡着的時候眉宇間平穩,少了白日的淩厲。而且自他被帶回來,就發現裴行簡可真能卷啊,睡不着要批折子,心情煩躁要批折子,就連外出都要批折子,大墉上下誰能卷得過他啊。
忽然床榻上的人呼吸重了幾分,睜開了眼。
林聽當即收回視線。
裴行簡偏頭,看到了癱在桌面的幾頁大字,他起身,朝林聽伸手:“拿過來吧。”
林聽簡直服氣,起床還不忘檢查他的字,該給他頒個最佳卷王獎。
他将字一股腦塞過去,“臣的字都在這兒了,您慢慢看,臣去喊趙公公。”
裴行簡敏銳捕捉到了話語中的陰陽怪氣,他沒在意,繼續看字。
幾頁大字快速掃過,剛好宮人們拿着水盆巾帕進門。
裴行簡一眼抓住綴在最後縮起來的林聽,“林卿,過來。”
林聽像個被老師抓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慢吞吞地踱步過去。
裴行簡見了,一時又生氣又好笑,将幾頁紙遞過去,“還算有些進步。”
林聽心底躍雀,驚喜地接過,看來努力還是有成效的嘛。
看完字,裴行簡又去重華殿批折子,林聽在殿内呆到了下值時間,才跟着慶子出宮。
等回了林府,林聽洗漱一番便早早上床睡了。
半夜,他從夢中驟醒,在床上躺了會兒,實在睡不着,擡眼卻見外面的月色正好,便起身穿拉過一旁外衣套上。
而後走到窗口将窗戶打開,正望向窗外,忽然瞥見牆梁上閃過一個黑色身影。
“誰?” 林聽一驚,抓起桌上的鎮紙就摔了出去。
“啪嗒——” 鎮紙在空中劃了個弧,完美掉在了地上。
而那道黑影隻閃了一瞬,就陡然消失在夜色中。
林聽瞧着那速度,有些疑惑:“難道是天玄衛的人?”
搖了搖頭,他便回去繼續睡了。
夜半三更,四周沉寂。
林聽正睡得上好,忽然被驚叫聲吵醒。
他恍了片刻,聽到外面的聲音:“來人呐,走水了。”“快來人呐。”
随即就聽房門咚咚地被敲響,
“林大人不好了,庫房起火了。”
林聽猛地跳起來,匆忙穿上外衣過去開門,就見院子裡吓人提着水桶往後院趕。
再一看,庫房的方向隐隐閃着火光。
“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