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人趴在地上半張臉沒在塵灰裡擠眉弄眼向自己求救，華杳本就冷淡的眉目更冷了幾分。

“沈藜姑娘？”

華杳開口喚道。

沈藜聞言回了頭，瞧見是她，幾分困惑道：“你怎的來了，不跟着你主子嗎？”

“沈姑娘喚我來尋你。”華杳面色冷淡道。

“這樣啊。”沈藜晃晃頭，又踩了幾腳華岐的背，低低頭彎起一抹笑意，“這位兄台，你也瞧見了，我有急事，你若再不告知我為何随着我，我手裡這刀呢，可就不聽我使喚了。”

言罷，一把鑲着瑪瑙寶石的異域小刀被猛地插在了華岐眼前。

華岐吓得一哆嗦，僵硬地笑了笑，讨好道：“女俠，女俠，冷靜，我當真隻是見色起意随着你的，我錯了，饒了在下這一次罷。”

華岐求救的目光又不斷暗暗投向華杳。

華杳默不作聲磨了磨後槽牙。

……天天一個二個的，一點都不消停。

沈藜驚詫道：“你還是這般說辭啊？三遍了我都要聽信了呢，華姑娘，他說他是見色起意，你相信嗎？”

沈藜笑眯眯地看向華杳。

華杳瞥了眼地上可憐兮兮擠眉弄眼暗示她的華岐，面色更冷道：“有幾分可信。”

“哦——”沈藜笑開了顔，眯眯眼，嗓音清清淩淩，澄澈得動人，“既然華姑娘也說我好看，我便放你一次。”

華岐剛要松下一口氣。

“隻是——”沈藜又拖長了音道，“我怎生看你這般眼熟呢？讓我想想，幾日前被我帶上峋山的那批人，誰是你的主子呢？”

“——是長公主殿下，還是那天殺的沙風閣？”

華岐苦下了臉。

華杳面無表情地咬牙切齒。

“說呀。”

沈藜笑眯眯地踩了踩他。

……跟她主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黑心極了。

華杳又出言道：“時間緊迫，沈藜姑娘。”

沈藜聞言恍然點點頭，拔出地上的匕首，歉疚道：“抱歉啊，時間不等人。”

華岐連忙倒豆子似的往外倒着話：“姑娘！姑娘！女俠！冷靜！女俠實在是記錯了，我真不記得甚麼峋山啊！”

匕首猛地插下，隻離他的脖頸咫尺之遙。

華岐咽下一口口水。

“哎呀，手抖了。”沈藜笑着道，“公子受驚了，我這人啊有個毛病，我呢，聽不得别人說謊。這一聽啊，手便發抖。”

華岐欲哭無淚，忙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坦白，那日我随着殿下車駕，途中殺出一道歹人，幸好女俠及時出現救了在下，之後女俠又大恩大德放了在下，在下感激于心，今日恰巧碰見女俠，這才偷偷尾随女俠。”

“這樣啊——”沈藜點點頭，拔出匕首用刀背碰了碰他細皮嫩肉的臉，“那公子随着我又想做什麼呢？這緣由又有何說不得，要騙我幾次三番？”

華岐急得汗都要出來了，忙道：“女俠當日英姿飒爽，在下深知配不上女俠，也怕女俠不記得在下了，這便打算悄悄跟一程，打探看女俠有甚需要的物什，待拿到後贈予女俠，也落個好些的印象。”

沈藜恍然大悟，笑道：“瞧不出你還蠻有心的，這套說辭，華姑娘覺得可信麼？”

華杳無端又被提及，皺皺眉看着瘋狂向自己使眼色的華岐，淡聲道：“七分。”

沈藜揚揚眉，總算收了刀與腳，臨去時踢踢地上的人，揚聲道：“以後莫要再這般行事了，喜歡便正大光明去追，曉得麼？”

華岐被踢得一激靈，忙摸爬滾打起了來，認真道：“謝女俠教誨！”

沈藜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向城内走去。

華杳愣道：“沈藜姑娘，走反了。”

沈藜晃晃手不回頭道：“不急，反正也到了，給你主子和我主子帶些吃食不好嗎？回去也不急在這一時，走罷。”

華杳無奈也攔不住，隻得看了看無辜的華岐，也伸腳踹了一腳，這才冷着臉跟上了沈藜的步伐。

剩下華岐一個人龇牙咧嘴地一步一挪試圖跟上她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