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也不知為何跟着人來到了這偏僻之地,整個人狼狽不堪很。
晏翎察覺到了那戲谑的目光,頂上前去,将人死死攔在身後,與顧灼平視。
看到晏翎護犢子一般的模樣,顧灼眼裡笑意更盛,說道:“那玉墜收起來,莫要讓顧家知曉你的身份,我言盡于此。”
晏翎的胸口處藏着的玉墜隐隐發熱,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對方很确信自己是他的弟弟,而且甚至知曉自己父親,心裡的那道聲音告訴他,他說的都是真的。
對于不是晏家的親生子的身世,他已經能平穩接受,但是——
眼前這人好似知曉他的身世,卻不願多言些什麼。
另一邊,安安穩穩躺在石頭上的紀淮安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直接拿上佩劍翻身而起,飛出洞穴口,對着前方的的空氣斬去。
“咔嚓。”一道破碎的聲音。
緊接着,幾道尖細的聲音傳進耳朵裡,還有此起彼伏的怒吼聲,夾雜着一聲又一聲沉重的腳步聲。
洞穴外不知不覺被人布上了幻境,而那一劍之後,幻境這才被破。
一個龐大的身軀出現在衆人眼前。
那怪物邁着沉重的步伐,穿過層層疊嶂的森林,走到洞穴前。
它的口中布滿了尖齒,涎液順着張開的口器中留下……空中是一股腥臭腐朽的氣味,周邊的已然沒了任何生物。
直到秘境被破開,衆人才堪堪看到眼前這一幕。
幹涸的眼眶裡,一對漆黑沒有一絲白的眼珠子無序地轉動,在發現前方那幾人時,前進的腳步更是快了幾分。
沈鸾對上那目光,腦海裡一陣眩暈,思維也都短暫停滞了,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我們打不過它,離開這個洞穴,分開跑。”
顧灼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石猴,正是宗門密卷裡寫的八十害之一,妖獸錄裡面排行最末尾的妖物。
雖然名字已然記不清了,但是以他和紀淮安兩人的金丹修為,并不認為能夠打得過這石猴。
他果斷下令,沖上前一把抓住那個不要命還想那劍去單挑的某人,一邊向晏翎的那個方向丢出了幾張符咒。
剛準備瞬移走時,一隻幹枯的手臂抓了上來,迎面對上一張腐朽的臉龐:
“诶,别急着走啊,陪老夫我玩玩如何?”
是紫霄宮的柳不言。
他又回來了!
顧灼震開肩膀上的那隻手,并指掐決:
“鳴霄,起!”
地上的劍聞聲而動,憑空飛起,直直斬斷了那隻手臂。
即便及時甩開了人,但是肩膀依舊被黑氣灼傷,于是便與紀淮安背靠背,互相防範着那不時出現的柳不言。
柳不言一時間倒是像是放棄了目标,遲遲不見得其身影。
照理說來,此人逃走定不會再回來。倘若他遲遲滞留在此處不走……便是他有目的而來,剛剛那就是障眼之計。
鳴霄劍劍身由玄鐵鑄造而成,通透無比身如遊龍,削鐵如泥。劍柄上刻着一七彩祥雲,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流光。
不過所消耗靈力巨大,恐怕撐不了多久,更何況,洞穴外還有一隻石猴在虎視眈眈——
顧灼靠着紀淮安,兩人身為十幾年的對手,從小到大不知道交過多少回手,往往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
柳不言此時再次出現,不過目标不是神器,而是躲在晏翎身後的沈鸾。
一道寒光閃過,晏翎的斷劍争鳴,一手環住身前那人的腰,将人帶離那處,一手瞄準了位置,一劍刺去。
他年幼時就開始練劍,雖沒有正規習得劍法與靈力,也并沒有進入什麼修仙宗門,卻在此道上頗具天賦。
以凡人之軀,能揮出數道劍氣。
“咔!”
斷在黑氣的沖襲下斷斷碎裂,一塊塊掉落在地,化成灰燼,甚至連劍柄上那根藍色的劍穗,也一并碎成粉末。
晏翎一時間愣住了,他的劍,碎了。
不是斷了,是碎了。
就碎在那股黑氣之中,對方甚至沒有用上一絲氣力。
劍碎在腳下,他似乎能聽見它的哀鳴聲,逐漸和一道哭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在旁人眼中,他是過于震驚失了反應。
沈鸾隐隐感覺到了那股沮喪的情緒,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慰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柳不言又是一掌席來。
“轟!”
顧灼與紀淮安及時趕到,兩人合力攔下了這道攻勢。
幹枯的手臂與兩道劍氣在空中僵持,火花四濺。
但沒能成功攔下來,身後的兩人依舊被那股氣息波及到,直接被甩飛出去,砸向洞穴深處。
晏翎墊在沈鸾身後,承了大部分的傷,兩人直到撞上一處石壁方才從空中落下。
不少碎石不斷跌落,黑暗寂靜的洞穴内不斷回蕩着聲響,随後所有的聲音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沒了動靜。
晏翎一口鮮血噴濺出來,整個人虛倒在地。
那鮮血飛濺到了胸前的玉墜上,背面刻着的“蓬萊”二字發出幽幽的光芒。
隻見洞穴輕微晃動了一瞬,石壁上的粉塵紛紛落下,一幅精美的壁畫出現在衆人眼前。
那上面雕刻着一得道飛升的仙人,正在祭壇上承萬人朝拜,氣勢宏偉,一眼望不盡源頭。
仙人之上,是大運滔天的上古神獸。傳說中,神獸代表着祥瑞,可如今很少再見到了。
仙人氣勢洪武,而他的懷裡,卻有一隻酣睡着的小狐狸。小狐狸的尾巴纏在了仙人的手腕上,卻見那人也是不惱,溫柔地撫摸着狐狸的背脊。
下方膜拜着的人裡,似乎有一人并未跪下,反在一旁偷看。
下一瞬,整個壁畫流動起來,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地活動了起來。
仙人抱着狐狸一步一步走下台階,不遠處有人掏出了一把匕首虎視眈眈——
石壁晃動,一股耀眼的光芒将在場衆人籠罩住。随後,光芒不斷擴大,以至于将整個岐山囊括其中。
“吾蓬萊,恭候各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