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空間内陷入了一陣沉默,隻有漸起的、厚重的喘息聲。
“我不信。”謝無妄搖了搖頭,“渡個天劫而已,她怎會......”
“那不是天劫,是弑殺陣。”
沈鸾似乎身臨其境地來到了這幻境中,成了其中一人。
不遠處的湖水中一道黑影閃過,水面翻湧,一條有着淡藍色尾巴的人魚出水。
“神女,這是上天旨意,你我不得違抗!”
隻見他急速沖到岸邊,手裡握着一匕首,跳上岸,将那匕首橫在謝無妄脖子上。
“神女,天道已怒!你若是不殺了他,不久你就會死在劫雷之下的!”
在一陣吵鬧中,秋棠睜開了眼。
她首先看到的是謝無妄為她輸送靈力的、略帶着顫抖的手掌。
再往上,一把鑲嵌着紅色寶石的匕首橫在他的脖子上。
匕首的主人絲毫不留情,用的力氣看樣子是真的想要将人置于死地。
鋒利的堅韌破開了肌膚,溫熱的鮮血順着下颌流下,然後滴在她的衣服上。
“洛珩。”秋棠開口道,“把手上的匕首放下。”
虛弱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謝無妄心神震動,頓時向下看去。
隻見他懷中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蒼白的臉色遮不住眼裡的疲憊,整個人身形淡的快要消失了。
秋棠艱難地伸出手,觸碰到那那匕首。
寒光閃過,手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神女!”駱珩咬牙,心中怒不可遏,猛地收回手。
“洛珩,你還沒有看明白嗎?”秋棠看着天邊不遠的雷劫,輕輕笑出了聲。
恍然間她突然想起了當年,她還不是神女的時候。
她本是白狐修煉成人,然後一次意外墜入水中,遇見了洛珩。
那是一條極其漂亮的人魚,一個人在湖中生活裡不知道多少年,也不敢向外界踏出一步。
他的尾巴很漂亮,可惜是隻有一面漂亮。
另一面像是沾染了魔氣,上面萌生的肉在白天潰爛,夜裡又會長出新的血肉。
在她離開湖底的那天,她教予了他應該術法。
障眼術,能讓魚尾的兩面看起來都是完美無缺的、能在湖光下熠熠生輝。
臨走之時,她答應,以後一定治好他的魚尾。
卻不想,一晃好多年了。
她也沒找到治他尾巴的術法,因為......那本是煞氣所傷,是治不了的。
“那不是天道......”秋棠開口。
“你口中的天道,它亦是異界之人……一個來自異界的魔修。”
“它在此百年,不是為了保佑我們,而是……想要拿我們祭天,突破世間規則,妄想借整個蓬萊的氣運來飛升。”
“我身為神女,自不能讓蓬萊淪落他手裡。”
整個秘境的靈力驟然一空,然後全都朝着一處奔湧。
上空出現了一道旋渦,無數的靈力争先恐後、全都湧入。
漫天的黑氣,遮據了整片天空,電閃雷鳴聲不覺入耳。
上空旋渦裡的靈力彙聚地越來越多,旋渦也越來越大,最終成了一個明亮的小球,直向下俯沖。
然後,準确無誤地撲進秋棠的懷裡。
頓時,枯木逢春。
原本虛弱的身形頓時凝成實體,蒼白的臉頰變得紅潤,一潭死水、枯竭了的丹田頓時被一大波洶湧的靈力占據。
秋棠起身,推開了身後想要挽留她的手臂,毫無畏懼地直面雷劫。
“蓬萊之人,甯死不屈!”
“轟!”
一道雷劫劈下來。
丹田裡出現了裂痕,轉瞬又被洶湧的靈力給覆蓋。
“這世間,本就沒有天道!”
“柳如山,千年前我蓬萊救你、助你,自認待你不薄。”
“可你雀占鸠巢,妄想占我蓬萊,最後以天道的名頭,行盡污穢之事!”
“轟!”
幾道碗口大小的雷劫劈下,腳下的泥土寸寸龜裂。
以那為中心的方圓百裡間,頓時沒了活物。
巨大的壓力沖襲,整個地面向下陷了兩陷。
附在身軀上的神魂短暫地出竅了一瞬,又被源源不斷地靈力推回。
一擊不成,數不清的雷劫頓時噼裡啪啦快速落下,每一道都劈中了那個白衣女子。
“不要!”
謝無妄的靈力已然耗盡,連維持身上潔淨的法術也失效了。衣擺上沾染了泥土,蓬頭垢面、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想要擋下雷劫。
“嘭!”
撞上一道無形的屏障。
“無恥之徒,必死在我蓬萊劍下—”
秋棠聽到了那道撞擊聲,可并未回頭,而是眺望天邊。
尋找着一物—
“劍來!”
一截劍自遠處橫空而來,寒芒如雪,隐隐蘊含着龍吟之聲。
龐大的威壓頓時籠罩了整個秘境,衆人隻見一把寒光凜凜的劍頓時出現在了半空中,劍尖直指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