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厭隻覺腦海“嗡”了一下,眼前畫面瞬間倒轉,再清醒時已經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周圍亭台樓閣,靈氣充裕,看布置正是他待過的書院。
這會兒正值下課,孩子們正在到處玩鬧,隻是都遠遠地避開了一角。
那裡坐着太玄仙尊,他懷裡正抱着周青麟,父子倆不知道在說什麼,光天化日下黏在一塊,看得人簡直辣眼睛。
離不厭氣哼哼地扭過頭,視線裡晃過一抹炫目的紫色。
他一愣,定睛一看,就見本該空無一人的書院屋頂上,正坐着一個熟悉至極的人。
一層若有若無的紫色仙力以他為中央,将他所在的屋子整個包裹起來。
而腳下的屋子裡,從半開的門裡正好能看到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翻書本的他。
“那是仙人的神識,”太虛仙尊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道,“他雖然不在看着你,神識卻在無時無刻關注着你。”
離不厭呆呆道:“關……關注我?”
這時候,他剛好念出了那句咒訣,外面“轟咔”一聲驚雷,狂風呼嘯,烏雲罩頂,傾盆暴雨頃刻落下。
他趴在桌上神智迷糊,林遠意識到問題,匆忙救他,卻因為他的不配合而焦頭爛額。
這時候,屋頂站着的人突然一伸手,一指劃破手腕,取出一滴血,一彈指飄到了離不厭身邊,從他後心融入了體内。
便有浩蕩靈氣從周圍而來,一點一點被那滴血控制着吸入了他身體裡。
而他也被迫進入了頓悟狀态。
離不厭眨了眨眼,看着謝天臨解開那條蒙眼的紫紗纏在手腕上,緩緩閉上了眼,似乎進入了什麼奇異的境界裡。
“天罰者能溝通天道,化天道之力為己所用。”
太虛仙尊目光複雜地看着謝天臨,緩緩道,“但這并不是沒有代價的,每次動用天道之力,都會讓他仙力不穩,動用越多,反噬會越厲害,嚴重時甚至有爆體的風險。”
他指着他手腕上纏着的那條紫紗,“天道之力蘊藏于眼,那條眼紗就是封印天道之力的媒介,而它現在被解開了。”
離不厭“嘶”一聲抽了口氣,瞬間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一眼滅二十萬大軍的壯舉,以及之前他陷入頓悟之境初醒時看到的那雙眼。
原來那時候為了救他,已經讓他受到了反噬。
他隻是沒有說,他隻是能忍了一點,他就以為他沒事。
可那樣強大的力量,又怎麼可能沒有事?
他握緊了拳頭,輕聲問道:“現在呢?他為什麼又要解開眼紗??”
太虛仙尊低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你被五行氣象決掏空身體,急需靈氣補充,但你的經脈過于脆弱,掙紮之下身體緊繃,強行注入靈氣反而會讓傷到你,隻有讓你徹底放松才能救你,頓悟是唯一的方式。”
“他以仙血的磅礴靈力強制讓你陷入頓悟之境為你補靈,又怕你吸收靈氣過多撐爆經脈,隻好将你喚醒,但貿然打斷頓悟有可能會讓你靈氣暴動經脈受損,以天道之力喚醒是最穩妥的方式。”
離不厭怔住,“可這樣,反噬……”
“所以他受傷了。”
太虛仙尊一揮手,面前場景一換。
底下周青麟引氣入體不小心入魔,外邊站着的太玄仙尊立刻察覺到不對,本想出手,卻被一道磅礴的仙力阻隔住了。
但這阻隔隻持續了一瞬,便不穩地動蕩了起來。
太玄仙尊抓住機會強行闖了過去,反手又抛出了一方仙光四射的畫卷。
畫卷遇風猛漲,變成了一方墨染似的天地,将謝天臨身周五米隔絕成了一方暗無天日的小世界。
隻是那小世界的邊緣之處頻頻顫抖,很快就布滿道道裂縫,顯然是裡面的存在正在猛烈攻擊。
“他被反噬,仙力本就不穩,又去阻攔太玄師弟,以緻反噬加重,被太玄師弟困進了法寶裡。”
太虛仙尊眼角抽了抽,看着那小世界的目光有點心疼,“那可是太虛宗堪比鎮派之寶的天地畫卷,威力自然不用多說,即便是全盛時期的他也要費點功夫才能出去,更何況他當時還仙力不穩,想要出來難上加難,最後還是你那道驅魔雷霆幫了他一把,這才能及時趕到。”
“我被驅魔決驚動到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發怒的一幕。”
驚雷落地,将那方漆黑的世界擊出一道裂口,一抹紫光一躍而出,伸手撈住了離不厭被抛飛出去的身體。
他臉色冰冷,殺氣騰騰,一揮手便召出一床白骨森森的古琴。
琴弦剛動,太虛仙尊忽地一揮手,眼前世界瞬間倒轉,再一睜眼時,又回到了原來的房間裡。
“鳳骨琴琴音太過霸道,你經脈脆弱,還是少聽為妙。”
太虛仙尊從離不厭額心收回手,掌心躺着面小小的鏡子,鏡面靈光湧動,裡面映照出的正好是他們剛剛所見的景象。
離不厭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太虛仙尊道:“溯時鏡,書院的法器,可以回溯它所映照的畫面時間,為了盡量讓孩子們公平學習,我多放了幾面,所以他們通常都不敢讓靠山進入書院逞威風。”
離不厭恍然,“原來如此。”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面鏡子,看着鏡子裡那床白骨森森的古琴,有好一會都沒說話。
太虛仙尊同樣在看着那床古琴。
他瞳孔微微收縮了下,聲音不自覺嚴肅起來,“鳳骨琴,以鳳凰翼骨為琴身,鳳凰翼筋為琴弦,其威力比鳳凰鳴音更為霸道剛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