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謝天臨的聲音冷酷無情，眉目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你若再靠近，我會斬下你的龍角。”

青衍聳拉下眉眼，哀歎一聲，“還是這麼鐵石心腸啊，我連逆鱗都願意給你了，你要什麼時候才相信我對你是一片真心呢？”

謝天臨淡淡道：“你死的時候。”

青衍睜大了眼睛，“不會吧，我倆什麼仇什麼怨，你對你徒弟那麼好，怎麼對我就這麼冷？”

“你也知道他是我徒弟，”謝天臨冷冷地看着他，“你就不該對他有敵意。”

青衍怔了怔，“難怪你剛剛還要重新祭煉一遍我的龍鱗。”

這是看出來了，在這防着他呢。

他頗為不甘，瞪着他道：“我倆三千多年的交情，竟還比不上那小崽子和你幾天的感情嗎？”

謝天臨道：“他是我徒弟，你是我什麼？”

他微微眯起眼，眼尾向上延伸出一截鋒利的弧度，“不過熟悉一點的陌生人而已，不要妄自攀交情，龍皇陛下。”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鋒，一者冷漠，一者熾熱，彼此互不相讓。

空氣裡仿佛有刀光劍影聲響起。

離不厭在遠處看着，緊張的同時又止不住的高興。

他在師尊心裡的地位原來這麼高，這人和師尊認識三千年，也沒法和他相提并論。

師尊怎麼就能這麼好呢。

啊，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加喜歡師尊一點。

他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忽而被一聲歎息聲驚醒。

遠處的對峙有了結果。

青衍落寞地垂下了眼簾，撐着身體慢慢往後退去，看樣子像是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卻在這時，他忽而一擡眼，一雙豎瞳熠熠生光，陡然往前撲了過去。

離不厭瞳孔驟縮，下意識驚呼一聲：“師尊小心！”

“擦！”

像是什麼東西被切斷的聲音。

半空一隻青玉般的龍角飛了出去，“砰”一聲摔落在地上。

同時摔落出去的還有它的主人。

青衍捂着鮮血淋漓的左側額角從地上站起身來，苦笑一聲道：“這是你第十六次切斷我的龍角，你還真是下手不留情。”

謝天臨站在原地，垂着的左手上握着一柄劍，淋漓鮮血不斷從劍身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冷冷道：“我說過，你再靠近，我會斬下你的龍角。”

他瞥了眼不遠處的離不厭，道：“把那隻角撿起來。”

離不厭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匆匆跑過去捧起那隻血淋淋的龍角，“然後呢？”

謝天臨微微一勾唇，“拿回去炖湯喝，于你是大補。”

青衍忍不住道：“喂！我這個主人還在這呢！”

離不厭哪會理他，師尊的命令他是恨不得捧為聖旨遵從的，颠颠地捧着龍角就回船艙了。

反正師尊又不喜歡這條龍，他是放了一百二十顆心，終于可以放心離開了。

青衍慢吞吞理了理衣服，施了個法訣止住流血不止的額角，重新坐回了涼亭裡。

剛剛被斬斷一隻龍角，明明該是生氣憤怒的，他卻像是習以為常一樣，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捧起喝了，歎道：“不就是對你徒弟露了點敵意，至于報複這麼狠嗎？”

謝天臨揮手收了劍，拂袖坐在了他對面，淡淡道：“你自找的。”

龍皇的敵意可不容小觑，他稍微表露下不喜，就有萬千妖族前仆後繼為他除掉讓他不喜的事物，不讓他付出點代價知道輕重，離不厭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青衍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理虧，悻悻地轉了話題，“我感覺到那條魔龍的情緒十分亢奮，魔淵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天臨蹙了下眉，“沒什麼事，隻是他又想作妖而已。”

青衍神色凝重，“你打算下魔淵地底？”

魔淵地底就是封印空間所在之地，也是關押魔龍的地方。

那裡魔氣彌漫，很容易侵蝕修士靈台，這世間有能力去那裡一趟，還能全身而退的人，也就隻有謝天臨一人。

謝天臨冷哼一聲，眉目微寒，“既然他不老實，那就揍到他老實為止。”

青衍想了想，道：“若是以往，我不會阻止你，但這一次我總有種不同尋常的感覺，你我一同下去如何？”

謝天臨擡目看他一眼，涼涼道：“也好，這樣地底就有兩條入魔的龍，我正好一起封印了。”

青衍臉頰抽搐了一下，“我堂堂龍皇，好歹還是有能力在魔氣侵蝕下短時間内不入魔的，别這麼不信任我啊！”

謝天臨一擡手，動作冷靜果決，幹脆利落，“這件事不容商量，封印空間裡不會有第三個活物進入。”

青衍靜靜地看着他，像是想要看到他心底深處，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忽而道：“你是怕你和魔龍在打鬥的時候，我在暗處偷襲你？”

謝天臨不躲不避地看着他，雖沒說話，卻是默認。

青衍忍不住道：“他們會背刺你，我不會，天臨，我對你是認真的。”

謝天臨眉目不動，隻淡淡道：“如果龍皇陛下來此就是為了說這件事，那請回吧。”

青衍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卻沒有離開雲舟。

他背對着身後的涼亭，道：“我在陣法之外接應你，你若有事，及時聯系我，我進去救你。”

話落，他閃身來到一間艙房前，開門走了進去。

謝天臨坐在涼亭裡，看着桌上兩個空空如也的茶杯，眸光漸次森寒。

認真的？

他輕輕一彈指，盛着茶水的茶壺瞬間粉碎，一縷淡淡的青色煙霧凝成一條小青龍慌亂竄出，被謝天臨一伸手握于手中，隻能驚恐地掙動不休。

這條龍果然一如既往地狡詐，嘴上一套，實際一套，這小小迷魂術，若他沒有察覺到，再喝一杯茶，怕不是就會中了他的計。

他指尖一用力，煙霧小龍發出一聲聽不到的慘叫，消散成虛無。

這世間能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所謂情愛，此生注定和他無緣。

他不會再給别人背刺他的機會。

“卡擦！”

忽而一聲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伴随着一聲刺耳的驚叫。

“師尊救命！龍角它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