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歉意地笑，“桐兒，桐兒……”

潘安桐邊吃菜邊拖着長長的音道，“聽到了，梧桐市第一中學校的初中數學老師，年——級——主——任——”

潘安桐本就讨厭學校裡的一切，更别提旁人在他面前特意強調什麼“主任”“領導”之類的字眼。

玉蘭給程老師倒紅酒，“程老師，這孩子打小說話就這樣，您别介意，其實他心地很善良的。”

程邵華溫柔微笑道，“沒關系，孩子在叛逆期嘛，都是這樣，年輕人，有點刺很好，不像咱們，早就被磨平了棱角。”

……

飯吃到一半，玉蘭說，“小彤這孩子學習還不錯，原先就是咱們梧桐市第一中學校的。”

“真的，那很厲害的。”

“是，不過就是平常不好好學，其實腦子很聰明的，尤其是數學。”

“這很正常，我教過這麼多年學生，遇到很多男生也是，在數學，物理上面，腦子轉得很快，但也是不用心學。其實小彤跟他們一樣，就是差個目标，有了目标，以小彤的聰明，追上來很容易的。”

“是，是這樣的。”

“但其實他們這個年齡，我覺得一般也沒什麼大目标，而且，目标很大，是不是行動起來，也不一定會有什麼動力？”

“是這樣，所以，就我自己的學生來說，那些一般成績很好的孩子，除了有大目标之外，還會給自己定許多短期的小目标，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去實現每個小目标，水到渠成，大目标也就自然而然會實現了。不然，空有個大目标，反而很容易覺得實現不了自暴自棄……”

希莞聽不清楚程邵華在說什麼，隻感覺他的聲音充斥了她的整個腦海，像海水一樣緊緊地将她包圍着，而她站在孤立的島嶼之上，找不到出口。

“诶，希莞同學是哪個學校的？”

“梧……梧桐市第一中學。”

玉蘭的眼睛亮了亮，“那現在是初……”

“初二。”希莞長得小，一眼給人的感覺很像是初中生，而且，因為潘安桐在初一的時候退學，因此，玉蘭的印象裡沒有高中，還停留在初中部。

“诶，那正好，程老師是初三的嘛，專門帶畢業班的，而且程老師的能力在年級也是數一數二的，希莞下半個學期說不準會遇到程老師帶。”

“程老師，這是我們小桐的好朋友，小女孩人很不錯，學習也不錯的，到時候還麻煩程老師多多關照了。”

“你既然都開口了，那我不關照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潘安桐全程都專注在吃東西上頭，此時吃罷了飯将筷子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扣，“吃飽了，走了。”

潘安桐扯住還在走神的希莞，就要出門。

玉蘭連忙起來，“怎麼才吃這麼點就飽了，再多吃點嘛，蛋糕也還沒吃呢。”

回應她的，隻有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出了樓，潘安桐邊走邊道，“想讓本少爺做好臉色回學校，做夢。老子現在過得逍遙快樂，不稀罕那破地方。”

潘安桐回頭，希莞垂着頭心不在焉。

“林希莞！”潘安桐高喊了一聲。

希莞吓得渾身一抖，雙眼驚恐地看向潘安桐。

潘安桐覺得林希莞很不正常，尤其是當那個程邵華出現以後。

“林希莞，你認識那個人？”

“哪……哪個人？”

林希莞同往常不一樣，以往哪怕她怕他，也隻是躲他，可現在她很明顯眼神飄忽不定。

“就那個什麼年級主任。”

希莞心跳得很快，手不自覺握緊了拳，潘安桐的一雙眼如同老鷹一般緊緊盯着希莞，希望從她的臉色中發現什麼異常跟秘密。

希莞故作鎮定，搖搖頭，“不認識。”

潘安桐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林希莞，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着我？”

“什……什麼秘密？”

“哼，我哪知道？”

潘安桐沒再追問下去，希莞望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氣。

為了打消他的疑慮，希莞快步跑到他身邊，語氣輕松道，“我們要去哪裡？”

“你不肯告訴我，我又告訴你做什麼？”

希莞不再言語，默默跟在他身後，沒人知道希莞此時的心情。

潘安桐拿眼觑她，她向來受了委屈就會這樣低頭不語，倒好像是他欺負了她一樣。

希莞以為潘安桐生了氣，他向來脾氣都是這樣捉摸不定，站定腳步，“我……我要回家了。”

潘安桐的急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轉身看她，可剛一跟她對視，她就立馬垂下眼去。

“沒出息。”潘安桐在心裡咒罵了一聲，老是裝出一副可憐樣給誰看，他又沒欺負她。

“你再說一遍。”

“我……我要回家了。”

潘安桐嘴比腦子更快地說，“你愛回哪回哪，跟老子有半毛錢關系？”

潘安桐騎了跑車走了。

希莞瞧着他的背影遠離，直至再也消失不見，眼裡湧出淚來。希莞恨自己，恨自己老是把事情搞砸，現在，竟是把跟自己好不容易做了朋友的潘安桐給氣走了。似乎自己命中注定沒有與人做朋友的份，從前梓辰哥哥是這樣，趙晴是這樣，若雲哥哥是這樣，如今，潘安桐亦是這樣，似乎她隻會與一切的人不歡而散，以悲劇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