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莞看見鐵栓情緒不對，心想，哪怕這些雞看上去不錯，但這種人，不合作也罷。希莞始終覺得，人品比生意更重要。

下山途中，鐵栓問希莞，“爸，媽……是……什麼？”

“他們在哪裡，鐵栓沒見過他們……”

鐵栓捂着腦袋，頭很疼，爸跟媽兩個字不在他的認知裡，他想不起來，也不知道，鐵栓很痛苦。

希莞同情鐵栓，這樣的痛苦，希莞也經曆過，從前在梧桐縣上小學的時候，希莞每每看到别人的爸爸媽媽，總是會問婆婆，爸爸媽媽在哪裡，為什麼不來看她。可幸運的是，她後來遇到了冬梅媽媽，遇到了梓辰哥哥，還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可是這世界上，又有多少沒有爸爸媽媽的人呢，他們從未感受過被愛是什麼感覺，卻又要從小便承擔起生活的重任。

“爸爸跟媽媽，是世界上對鐵栓最好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

“是呀，隻不過，他們現在在很遠的地方，又或者，他們在這上面，每天都看着鐵栓。”希莞手指了指天上。

“真的嗎，他們……會看着我？”

“當然了，他們會看着鐵栓，每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每天，是哭了，還是笑了。鐵栓笑了，他們就會替鐵栓開心，鐵栓難過，他們也會替鐵栓難過。”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所以呀，鐵栓每天都要好好吃飯，開開心心的。”

“嗯。”

“大黃……大黃也吃……”

“對，大黃也要乖乖吃飯。”

鐵栓忽然跑到樹林裡，不一會兒又跑出來，手裡握着一把野花，遞給希莞。

“給我的嗎？”

鐵栓點頭，“媽媽……”

希莞接過了花，耐心道，“鐵栓，我不是媽媽呦。”

“媽媽……對鐵栓好……”

“鐵栓，雖然媽媽呀，是這世上對鐵栓好的人，但是媽媽的好，是這世上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就連我也不能。”

鐵栓還是一個勁叫着“媽媽。”

希莞扶額歎息，搖搖頭，“好吧，鐵栓，不過，不可以讓别人聽見呦，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秘密，什麼是秘密？”

“嗯，秘密呀，就是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事情，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

“第三個？”

鐵栓掰着指頭數了好幾遍，“一，二……”

“大黃……也不可以嗎？”

“嗯……大黃當然可以，因為大黃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他也不會把我們的秘密說出去的，對不對？”

鐵栓點頭，鼓掌，“秘密，秘密……”

一番折騰，時間已經過了晌午，希莞才想起來從早上奔波到現在，她還沒有吃飯，希莞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來。

“肚子……餓……餓……要吃飯……”

“鐵栓，你想吃什麼？”

“飯……要吃飯……”

希莞決定下山買些菜回來，“鐵栓，我現在要下山一趟，你就在屋裡等我，等我買菜回來了，就給你做飯好不好？”

鐵栓拍着手點頭，“好。”

希莞走一步三回頭，發現鐵栓還跟在她身後，“鐵栓，你先在屋裡等我，我一會兒就會回來。”

可希莞剛走了沒幾步，鐵栓還在後面跟着她。希莞回頭看他，他就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站在原地等着希莞責罰。

“鐵栓，你是怕我走了，就不回來了嗎？”

“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回來給你做飯吃的，你在屋裡陪大黃玩一會兒，好不好？”

鐵栓說，“有……有壞人……欺負……媽媽”

希莞很欣慰地看着眼前這個比她還高大的人，心思卻是這樣單純。

“好吧，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下了山，鐵栓走得越來越慢，與希莞的距離也越來越大，希莞停下等他，他也就停在原地等希莞。

他好像在刻意與希莞避開一定的距離。

“鐵栓，你怎麼了？”

鐵栓搖頭不語，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直到聽到有小孩子玩鬧的聲音。

他們跟在鐵栓身後，唱着口水歌，“村裡有個傻大個，生下來就是個沒人養，沒爹疼來沒媽愛，不會說也不會聽，家在深山老林住，人在四面八方晃，沒有朋，沒有友，隻有一隻大黃狗，一起吃來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