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本該是象征她與魔王過去的黑影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變成了厄洛爾的樣子啊!!!
此刻惡魔血色的曈孔裡氤氲着迷蒙的煙霭,眸光渙散;汗濕的碎發搭在額前,俊美的面容上好似被熱汽蒸騰過,危險的魅惑化作魇足的性感,誘人沉淪。
……可以用,可以用“妩媚”來形容男性嗎。
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摸在厄洛爾的脖頸上,林渺觸電般地收回手,開始左顧右盼。
“怎麼是您啊,您也進幻境了?那還挺巧的,哈哈。”
哈哈。
死嘴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怎麼能因為區區高奢美貌就失去碳基生物該有的定力!
林渺一邊譴責自己,一邊等着壞狗發難。
然而壞狗厄洛爾卻像是驟然從夢境中驚醒,對寵物人類的表現點評也落下了,被掐了脖的指控也飛走了,連自己來這的初心都忘懷了,甚至不曾直視林渺,同手同腳地快速奔赴樓梯。
林渺:?
眼看着惡魔快要離開頂層,林渺眸光一閃,還是趁此問出了最大的疑惑——
“厄洛爾大人,這個幻境真的是魔王給下屬們的試煉場嗎?”
她确信厄洛爾聽到了自己的問題。因為話音落下,惡魔直接消失在了她面前。
“……”
*
厄洛爾瞬移回了自己的房間,旋即猛然喘了口氣。
差一點點……
差一點點,就要被發現了。
他無法想象被發現會有什麼後果,正如他根本無法回答林渺最後的問題。
因為他騙了她。
這當然不可能是魔王為下屬所設的“試煉場”。
對那位大人模模糊糊的印象告訴惡魔,對于下屬,魔王向來論迹不論心,無論裡子如何,隻要行為上表現出足夠的忠誠和能力,就能成為祂重用的刀。
需要被魔王考驗“心”的,自始至終都隻有——
魔王自己。
那是魔王為自己建造的幻境。
消去自己的記憶,重複經曆自己的痛苦,一次次拷問,以此磨砺自己的心智,從内到外修煉的無堅不摧。
通不過,就死。
自然,幻境外也根本不可能看見裡面的景象,檢驗什麼“忠誠度”。
他不明白,即使感受到了林渺的敷衍,想要證明林渺的忠誠,也有太多辦法、太多能被自己輕松掌控的方式——為何那一刻他卻将九死一生的“去闖魔王的試煉境”脫口而出?
若說他不在意一個寵物的生死,那又為何在她進去後,他會感到那樣恐慌心悸,仿佛要失去什麼無法挽回的珍寶一般,想也不想便跟着進入幻境?
哪怕,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可能會死在裡面……?
厄洛爾唯一沒料到的是他會被抹去意識,成為魔王與她脆弱的過往,需要擺脫的曾經。
有關那些過去的記憶在幻境結束時便被強制清除,留在他腦海中的隻剩下最後幾幀畫面。
……很清晰。
他喋喋不休地鼓吹着她心中潛藏的惡念,嘗試激怒她,想讓她失去理智,受恨意驅使。
而後少女向他走來,面無表情。
白皙纖巧的雙手擡起,掐住了他的脖子。
緩緩收攏。
冰涼的指尖深深陷進他頸側的皮膚,喉骨在她掌心發出細微的脆響,氣管被扼緊,窒息感裹挾着溫熱的吐息蔓延。
該警惕了啊。
要被殺掉了。
沒有記憶的他應該隻剩野獸的本能了吧,即使受幻境的控制,難道刻入骨髓裡的“活下去”也可以棄之敝履嗎。
血液在缺氧裡沸騰,像誤食了毒蘑菇的粗心的探險家,大腦一陣一陣被抛上浪潮的高巅。
正當他以為他将會溺斃在海洋,
然而,少女卻在下一瞬松了力道。
……不掐了嗎?
他惘然,失落竟在滋長。
柔軟的、溫潤的觸感倏爾襲上唇角。
“……”
山洪傾瀉,無數細碎的星火在夜空炸開。
“呼……呼。”
黑暗的、絕對安全的私人房間裡,他緩緩走到落地鏡前,良好的夜視能力讓他得以看清自己事後臉上靡亂的紅霞。
與那些被他玩弄的惡心之輩毫無區别的,
淫/蕩。
惡魔的手很慢地擡起,落在自己的脖頸。
停頓許久,他模仿着人類少女對待他那樣,一點一點收緊了五指。
骨節發力,呼吸再次被掠奪。他閉上眼,不願再看鏡中自己的醜态。
“……林渺。”厄洛爾血紅的瞳孔失去焦點。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好想,再被……
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