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被惡魔帶到了冥河邊緣。
近距離觀摩之下,漆黑如墨的河面泛着星星點點的青幽磷火,陰風迂繞不休,若有似無的幽咽哭号也顯得更為明晰滲人。
林渺有些遲疑。“我們要‘豎穿’冥河?”
沉入冥河底什麼的……和擺渡人劃船的傳說未免也相去太遠。
“怕嗎?”厄洛爾偏偏頭,嗓音刻意放得低實,削弱了媚意,續上沉穩,聽着便覺可靠。
“有我擋着,你傷不着。”
殺意和試探丢棄在了九霄雲外,天生魅惑指數點滿的色欲首若是想讨好一個人,總是有無數種法子得償所願。
林渺被惡魔輕柔地扯到懷裡,腰被攬住,頭也被迫枕在了他柔韌不失彈性的飽滿肉墊上。
這回,身體卻沒有遭受不可言說的折磨。
“……”果然之前這狗東西就是故意的吧!
等着,這一夜之仇她不報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心裡擱下狠話,惡魔攬着她躍進河中時林渺還是誠實地攀上了他的肩膀,頭也鹌鹑似的埋進了他的頸窩。
預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并未湧來,她偷睜開一隻眼,看見他們被形如長方體的空間罩牢牢護在裡頭。
那護罩的内壁閃爍着赤紅色的魔紋,足夠堅實也足鋒利,承着魔魂的怨氣和冥河水的重壓,劈開一層層水波,宛如爆烈的星火在純黑的世界裡垂直地向下彈射。
下墜感愈發強烈,厄洛爾為林渺注入的魔力緩解了她身體的不适,卻沒法消除她那點細微的緊張。
她不自覺地貼近惡魔有力的身軀,雙臂也越纏越緊,最後更是cos成了壁虎整個人都吸附在厄洛爾身上。
甜糜的花果香氣又濃烈起來。
林渺尋思着不過是個擁抱、自己這技能也沒開,怎麼他的反應變得這麼……
然而被她當成綠葉牆的惡魔從喉間滾出幾聲啞鈍的低笑來,裹着罂粟一般,像剪了指甲的茸茸的貓爪撓過她耳後的癢癢肉——
于是林渺立刻忘懷了方才浮上心頭的疑惑,連緊張感都淡去了,被這笑聲勾得指尖發顫了。
唉。色令智昏。
……
一人一魔穿越河水,踏上地獄的土地。
林渺緩了緩,便要從厄洛爾身上下來,被後者輕飄飄瞄了一眼,不由發懵。
“你确定要自己走?”
聞言林渺往四周望去,就看見醜陋兇惡、奇形怪狀的衆多魔物密密麻麻擠在他們不遠處,一片接一片闖進冥河,有一個算一個泥牛入海,但意志堅定地前仆後繼。
污穢的黑帶持續蠕動。
“……”
她有以下五個字要說(青蛙臉)
見林渺繼續乖巧地被他抱着,還往他懷裡鑽了鑽,厄洛爾的心情頓時晴空萬裡,頭一回覺得這些惡心的髒東西也不是一無是處。
盡管惡魔很想就這樣抱着林渺走,但畢竟冥河邊不适合人類久留,他還是用了瞬移,幾息之間帶着林渺抵達了目的地。
至于想沖出地獄的魔物?
他的性格被關聯的”懶惰”屬性腐化,總歸一時半會它們也成不了氣候,惡魔半點不想出手。
*
“這城堡外觀比您的還要……還要……”
林渺找了半天找不出形容詞,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據說是厄洛爾“朋友”家的壯麗建築,簡直颠覆對地獄的想象。
瞧瞧這精美的鐘樓!皇冠造型的尖頂!粉色與白色交織的外牆色調!!!
說這是芭比夢幻城堡她也是信的啊!
“你喜歡這樣的城堡嗎?”厄洛爾觑着人類臉上驚歎的神色,若有所思。“不必羨慕,我可以把我們住的城堡改造成……”
“不不不!還是别了。”林渺趕緊搖頭。
她早就過了喜歡少女心風格的年紀,硬要她說,現在的她更喜歡三頭犬城堡那種類型——神秘、古樸而莊嚴。
厄洛爾再三打量她每一處細微的表情,直到确認她是真的不想要後方才遺憾地歎了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
“走吧。”他挽過少女的臂彎,神色輕松,“我們進去。”
大門在接觸到三頭犬魔力後自動打開,廊道兩側是淺粉色的石牆,地毯是粉紅的,小桌台是粉白的,花瓶上有深粉的紋路,花朵自然也是各不相同的粉。
等走到宴會廳,林渺已經對“粉”産生了色覺疲勞。
厄洛爾推開門,下一秒,幾道銳利的探詢目光同時向他們射來。
林渺自覺忽略了宴會廳同樣高飽和的粉色,視線迅速聚焦到殿内立着的三道身影。
右邊那人身形瘦長,全身被嚴嚴實實包裹在紫袍之下,隻露出一張蒼白陰柔的臉。